“奶……奶,没有了是什么意思?”
愕然间,她迟疑着,结结巴巴。
老夫人看着她的视线,狠厉如刀刃,像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
“诸安心,你耳朵是聋了,还是脑残了,这么直白的话,你听不懂?”由于心里极恨,老夫人出口的话不留半分情面,以前喜欢她,是因为觉着她单纯,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她与费南城配合的天衣无缝的八字,如今憎恨,当然也因为她狠心如铁的舍弃,日也盼,夜也盼,好不容易迎来四世同堂的命,差一点就被这女人给搅黄了。
如果这女人是头狼,她当然绝不允许她对费南城父子继续伤害。
老夫人就想不明白了,是什么会让一个女人抛夫弃子。
走了就走个干脆,永远也别再回来。
那脸上的幽伤,看着要有多假就有多假。
老夫人心里不舒坦极了。
丝毫不介意老夫人对她的严厉喝斥,诸安心上前,抓住了老人的一支手,出口的声音尾带颤音,“奶奶,求你,我想见承颐。”
甩开她的手,猝不及防的诸安心被甩趴倒地,老夫人指着地面狼狈的女人,“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都怪你,都怨你,若不是你,承颐也不会没了。”
双眸撑得奇大,胸口似万箭穿心般疼痛,不理被划破的掌心,她撑起身,摇摇晃晃走向玉清,急切地抓住玉清的手,眼里露出不可言说的期盼,“玉姨,告诉我,承颐在哪里?”
玉清到底有些心软,别开视线,将握着好手腕的手指根根剥开,“诸小姐,你走吧。”
在老夫人未大怒前,你赶紧走吧!
“见了承颐,我自会走。”
这次,任凭打骂,诸安心铁了心也要见到承颐一面。
“你走不走?”老夫人低吼出声。
见她忤在原地,并未动弹,老夫人朝着玉清嘶吼,“去,把家法给我拿来,这女人,太可恨了,不打死她,我不解气。”
从未见过老夫人如此愤怒过,玉清吓懵了,半秒后回过神来,赶紧劝慰,“老夫人,莫动怒,你的血压才降下去。”说完,又转向顽固的女人,“诸小姐,你先回去。”
见她如雕像一般,并无半点离去的意思,玉清不得不再次出声,“你说,你走的时候那么干脆,老夫人给过你多少机会,若不是看在你八字与少爷最相配的份儿上,老夫人绝对不会这样容忍你,谁都没有你狠心,刚出生的孩子,你居然舍得丢弃,孩子还在哺育期,你一走了之,头也不回,若不是小少爷未喝过一口母亲的奶水,也不会抵抗力那么差,导致患了那样的病,最终……”
玉清说着说着落下泪来,仿若一切都那么逼真,让诸安心看不出一丝的破绽。
玉清的抽泣声,以及她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在诸安心脑子里一遍遍回旋,闭了闭眼眸,诸安心出口的声音仿若不是自己的,傻哑的厉害,“你的意思是……承颐……没了。”
吐出最后两字,她仿若被什么东西抽走了浑身的力气。
“是的。”玉清漠视着她的痛苦,清晰吐出的话,破灭了诸安心唯一的希望。
如同有把生冷的巨斧,活生生将她心脏劈成两半,冰凉、鲜红的血液,从剖开的血肉中央流出,不多时,便汇成了一道无法修补的沟壑。
“他……在哪儿?”
玉清一怔,片刻后,才意识到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玉清望了眼老夫人,吞咽了口口水,慢吞吞道,“诸小姐,已经与你无关了。”
指尖攥紧,掌心血肉划破。
再也无法忍受,诸安心扬声吼了出来,“那是我的孩子,我生的,我怀胎九月辛苦所生。”
老夫人呵呵轻笑了两声,眉宇间戾气越缠越多,尽量用平稳的语气,“你还知道他是你生的哇?”
“奶奶。”
扑通一声,诸安心放下一切尊严,跪在了老夫人面前,低垂着头,面容冷静,出口的声音仔细聆听,尾音带着轻颤,“求你,让我看他一眼,就一眼。”
她没有过多的要求,探望后,她就离开,从此,消失在她们面前,然后,抹掉在这里的所有记忆。
“不可能。”
老夫人严词拒绝,“在你头也不回离开费家的那一刻,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玉清,把合同拿来。”
合同?
诸安心抬眼,目光便触到了眼前一份纸质合同。
看着合同上的内容,记忆一点一滴浮现在心头,合同尾页下方的字迹,是她的笔墨,是她当初亲自签下的字体。
是费南城逼迫她签下的。
然而,这份合同落到了老夫人手里,这代表着什么?
费南城与老夫人同一个鼻孔出气。
代表着费南城对老夫人在与她的事情里,再无一丝隐瞒。
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城儿与你签下的,今天,我代他与你做个了断,当初,娶你给楚家的一亿聘礼,哪怕你是个冒牌货,我们也不追究了,这张卡里有一百万现金。”
玉清将卡塞到了她手里。
“这一百万,买断你与费家的一切联系,出了这道门,你与我费家,与南城父子,再无半点关系。”
五指收拢,卡的棱形边角戳得她疼痛难当,她温润又冰凉的声音,似从远天间传来,“我要见费南城。”
“他不想见你。”
老夫人的话绝情万分。
如果说,当初有多喜欢,如今就有多讨厌。
老夫人要走,诸安心起身追上前,抓住了老夫人衣袖,急切道,“老夫人,我求你,让我见费南城一面,我有话要对他说。”
“不必了。”
为了费南城父子的平安,老夫人狠下心肠,她不能再放任诸安心这个不懂事的女人了。
如今,容恩不眠不休照顾他们父子,再接纳她,对容恩是不公平的。
是她自己太不懂得珍惜,怨不得任何人。
再次甩开她的手,老夫人让玉清抚着离开客厅,诸安心一个人站在原地,脸色苍白也惶然,心尖涩然也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