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安之将明小海甩到马背上,砍断车辕上的绳子,往马背上用力抽了一鞭子,马儿飞驮着明小海飞快的往回跑去。
老马识途,相信明小海很快就能离开这片冰雪之地了。
君安之的唇角咧出一个干涸的笑容,双手扶起车辕,将马车套在了自己的身上,拖着马车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去。
脚印和车辙的印迹,很快就被风雪给掩盖住。南燕高高在上的东厂督主,为了挽救自己的心上人,简直如同蝼蚁一样卑微,所有的骄傲都不复存在。
君安之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双腿早已经麻木了,每走一步都如同木头一般。
风雪撕在他的脸上,仿佛要从他身上扒下一层皮。
“小狐狸……”
君安之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噗通”一声摔在了雪地里,身体深深的陷了下去,他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道白色的光芒突然出现在面前,一副身影窈窕的女子,从白光中走了出来,因为她的出现,周围的风雪仿佛都停止了一般。
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宽袖长裙,领口缀有毛茸茸的兔毛,眉眼间透着亲和,微垂的眼眸怜悯的看着雪地里的男人。
广袖一挥,君安之身上的厚雪尽数消失,一小团白色从马车飘出来,停在她的怀中。
“你是谁?”
君安之的意识恢复了些,他的双眼竟然复明了!
那女子从半空中落下,裙摆翻飞,赤脚站在雪地里,温柔的抚摸着怀中的小狐狸,“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君安之蹙眉:“你是雪女?”
“对,我就是这片极地冰域的主人。”
雪女温和的一笑,可是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却是没有任何的波动,
她俯视着君安之,吐出来的话慈悲又无情:“我能救她,但从此后她属于我。”
君安之挣扎着起身:“她不属于任何人!”
“现在她属于我了。”雪女淡淡道:“只要你想让她活命。”
君安之紧紧地盯着她,冷声道:“我怎么知道你能救她?”
雪女嗤笑一声:“你现在没有选择,我又何须证明自己?我在这极地冰域,忍耐着这寂寞和无聊守有一千年,今日总算是遇到一个合适的陪伴!”
一阵风雪吹来,雪女的身影消失了,君安之的手中只有一根银色的发丝,那是雪女的头发。
他疯了一样的爬进马车中,里面的人儿已经不见了。
“啊!”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要如此对他?
为什么?
千年冰封的极地冰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暖,厚厚的积雪也融化成水,滋润进土地里,这一片地方露出了罕见的绿意。
等到明小海找回来的时候,君安之已经抱着车辕昏了过去。
“主子,你醒醒!”
明小海又是喂药,又是掐人中,总算是把人给弄醒了。
君安之缓缓睁开双眼,猛然想起了什么:“夫人!夫人!”
明小海连忙打开马车的帘子,里面空空如也。
“夫人不见了!”
君安之似是想了好一会儿,才想了起来,起身淡然的拍拍衣服上的泥土:“我们走吧。”
明小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着自己主子铁青的面色,也不敢过问。
正走着的时候,他发现主子的双眸里竟然有了焦距了!
“主……主子,你的眼睛好了?”
明小海兴奋不已。
君安之的脚步顿了顿,修长的手指抚上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好了,连身上的冻伤都好了,这一趟他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可是最宝贝的东西却没有了……
他们从极地冰域出来的时候,一辆宽大结实的马车停在空旷的田野上,两个清瘦的身影站在马车旁,身材略高的那个踮起脚尖,遥遥望着远方而来的身影。
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甚至还被风吹出了眼泪。
明小海在被马儿从极地冰域里驼出来的时候,正是这两位姑娘在照顾她,他对她们的感观改变了许多。
“主子,是婉晴姑娘她们!”
明小海远远的看见她们的身影,脚步不由的加快了些。
君安之皱眉:“婉晴姑娘?”
“主子,就是进了城门和我们一道来的那主仆二人。”
君安之想起来了,兵部侍郎常岩寺的女儿常婉晴,被皇上亲封的袖玲郡主,他知道她的身份,倒是不记得她的名字。
来的路上好像说过,不过他没注意。
明小海什么时候和她们这么熟悉了?
“君大哥!”
袖玲郡主摘下兜帽,小脸被风吹得通红,看向君安之的一双水眸明亮至极:“你回来了!”
走了一趟极地冰域,君安之的衣服除了有些褶皱和嘴唇有些苍白以外,并没有多狼狈,依然是长身玉立,风华绝代。
深不见底的眸子淡淡从袖玲郡主的脸上扫过,径直越过马车,身形一展,一个跳跃间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中。
袖玲郡主一愣:“这……”
明小海尴尬的笑笑,解释道:“我们先走,主子有些事情要处理。”
“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明小海摇头,他也不知道,夫人不在,主子的面色一直不好,周身上下,遍是毫不掩饰的杀气,蓄积得满满的,但却又无处发泄。
做属下的自然不敢轻易去问,万一主子把怒气发在他的身上怎么办?
离极地冰域最近的城池,那是隐王的封地,风城。
隐王北幽国最为神秘的一个王爷,传闻以为体弱多病,神龙见首不见尾,就算皇上京城召见,都不一定能见得到。
而此时,隐王府中传出了一些特别的信号,王府的老管家放下手中所有的事务,匆忙赶了进来。
当见到背对而立的身影时,毫不犹豫的双膝跪地:“王爷!”
“平伯伯,好久不见。”
淡淡的嗓音一如既往,并没有什么改变。
老管家的眼眶涌出泪水:“王爷!您终于舍得回来瞧一瞧我的这把老骨头了!”
年轻的男人转身,双手将他扶起来,一双深沉的眸子难得有了一丝情绪:“平伯伯,我还不是回来的时候,这一趟不能久待。”
平川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王爷,隐王府蛰伏多年养精蓄锐,早已不是他们轻易能动得了的,您有什么事情就尽管吩咐吧!”
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别有深意的笑容:“太子殿下不是做梦都想抓到本督吗?那就让他成功一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