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锦衣卫从床底下爬出来,举着手中的一颗佛珠兴奋地喊道。
夏朗陡然睁开双眼,条件反射的看向床下,空无一物。
后墙通风的小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一阵冷风吹进来,珠帘叮当作响,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君安之接过最后一颗佛珠,踱步至窗前,亲手将窗户合上,回身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有若是因为刺杀本督而死,倒并不算什么,若是因为贪心而死,那可就徒惹人笑话了。”
夏朗抓在床边的手一紧,床单子在他的手中成了一团褶皱。
君安之睨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没再过多停留。
知岁狠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瘫坐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开始到处翻找也没有寻到沐盏盏的身影。
站在床前挠着脑袋,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小狐狸到底是怎么离开这间屋子的?
走出院门,君安之摊开手帕,上面放着一撮白色的毛发,这是他关窗之时,在窗边发现的。
跳出窗外的沐盏盏,蹲在屋外的枯草丛中听见君安之离开的动静,身姿敏捷地跳上一棵梧桐树的枝杈上,后足发力,接着枝丫反弹的力道,又跳回了窗台上,从新回到了屋子里。
知岁看见重新来回的沐盏盏微微一愣,提起的心又放了回来:“小祖宗,你刚刚去哪里了?让我们好一顿找。”
沐盏盏眨巴眨巴眼睛,没有理会他心情劫后余生的大起大落,跳到竹篮子上面,卷起小身子就开始睡觉。
她还是了解君安之的,他在没有找到自己之前,是不会轻易的要了他们两个人的性命的,所以她可以放心的躲出去,但是君安之既然能找到这里来了,就说明他已经知道自己藏在哪里了,她是不是需要离开,重新找个地方躲起来?
闭着眼睛沉思着,心中已经是百转千回,一片苦涩和复杂,他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为什么还是对她放不下?难道人类男子都有着左拥右抱的心思?
知岁出去打探外面的情况了,夏朗坐在床边神色严肃的望着沐盏盏,刚刚君安之过来的时候,她藏了起来,真是只是因为出去玩的巧合吗?
平时总是卷缩在这个竹篮子里面,连在屋子里面溜达都不愿意,怎么会突然有了心思出院子呢?
若不是巧合的话,难道她有人类的心智,刚刚出去就是为了躲避君安之?
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么这只小狐狸根本就不像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怪不得君安之会如此的看中它。
知岁从外面回来,面色凝重:“公子,我们住的地方好像被人监视了。”
夏朗看了一眼窝在竹篮子中“安然入睡”的小狐狸一眼,坦然自若:“无需慌张,左右他现在是不会杀了我们的。”
听着夏朗的话,知岁稍稍放下心来,自家公子的心态既然都这么沉稳,他自然也不能给公子拖后腿,微微颔首。
从夏朗住的地方通往刺史府的一条官道上,两边是不高不低的石崖。
待马车的队伍渐渐走远了以后,两个人头从石崖后面慢慢显露上来,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身形上都穿着粗布麻衣。
顾班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中是一片怜悯:“苏烟姑娘,你看看跟在那个马车两边的后面四个骑马的人,你认识他们吗?”
苏烟眼中的恨意闪闪,狠狠咬牙道:“他们化成灰我都认识,就是他们害了奴家的双亲,还玷污了奴家!”
她的手中拿着一把长剑,若不是被宁王拉着,她此刻就恨不得冲下去宰了那四个畜生!
顾班摇了摇头:“这几日我教你用剑,不是为了让你去复仇送死,而是为了让你自保,你现在连自保的手段都没有,何谈复仇?”
苏烟不服,一挥手,长剑将旁边的一块大石头劈成了两半:“宁王,您看我现在还是没有能力去为双亲报仇吗?”
宁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知道马车中坐着的人是谁吗?我都应付不了的人,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还敢妄言,恐怕还没有靠近,就已经被人斩杀了。”
苏烟愣住了,她倒是没有想过那辆马车中的人:“里面坐的是谁?”
宁王眼中深处闪过一抹冷光,但面容上仍旧是一片怜悯:“傻丫头,里面坐着的正是当朝九千岁君安之,本王是教你功夫的人,本王尚且都没有办法,你觉得你比本王还要厉害吗?”
苏烟怔了怔,将手中的长剑送回了剑鞘中,痛苦的闭上眼睛:“为什么会这样?奴家的双亲是不是君安之故意让人害的?这一切从最开始接近我们家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布置阴谋了对不对?”
她彻底绝望了!
这么多天的自欺欺人,她说什么也不肯相信君安之就是幕后主使,她回想和他开始认识的时候的点点滴滴,他真的不像是一个坏人。
宁王爷说的对,坏人两个字不是写在脸上的,君安之本就擅长谋划人心,等到了适当的时机,出手致命一击。
君安之这么这么厉害的人物,她给爹娘报仇的希望根本就没有了,就算杀死了赖氏四兄弟,君安之不死,大仇也不算报。
她的眼中一片死灰,突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既然无法为双亲报仇,还不如节省时间,早点走黄泉去陪陪他们吧。
“爹!娘!你们等等女儿!”
长睫垂下,留下两行清泪,她挥剑就向脖子上面吻去!
顾班的嘴角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两指击在她的手腕处,长剑落地,她茫然睁开双眼,对上了宁王慈祥的目光:“苏姑娘,没想到你心中的执念竟然会如此的深,本王实在不忍心看你这花儿一般的年华就这么陨落,若是你非要报手,本王就拼上一身的老骨头,去杀了君安之那个阉贼!”
苏烟眼眶中的泪水怔怔划过,望着面前的男人,他看起来也只有三十多岁,并不是一身的老骨头,与自己非亲非故,只因心善,救了她不说,还帮她许多,教她武功,传她功力,每一件事情都是在全心全意的为自己付出,这样的男人,她……真的是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