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安之松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身上粘腻的感觉十分难受,还带着一股子污泥的味道。随手将帘帐放了下来,遮住了床上白色小小的一团,撑着床沿起身:“来人,备浴汤!”
能跟在君安之身边的人都是有眼力见儿的,早就已经将热水备好,他这么一吩咐,没一会儿,房门就被推开了,两个锦衣卫抬着一个浴桶放在内室的中间,后面的人提着一桶桶热水紧随而上,屋子里面萦绕着淡淡的热气,把水温调好了以后,锦衣卫提着木桶干脆利索的走出了屋子,顺带将房门严实的关好。
他们守在门外,没有人敢进去随意的打扰。
明德海从牢房那边急匆匆的走过来,推门就想进去,被守在门边的锦衣卫拦了下来,态度十分客气却就是不放行:“明总管,主子正在里面沐浴,您稍等等吧。”
明德海焦急的叹了口气:“事情紧急,你先让咱家进去。”
锦衣卫摇头:“请明总管稍等等。”
“你!”
明德海不由的多看了两眼守在门边的年轻面孔,阴恻恻一哼:“你是新来的?可知道咱家是谁吗?”
年轻的锦衣卫笑容不变:“回明总管的话,小的刚进东厂两个月,早就听说了您的大名,您就是督主大人身边的左膀右臂,厂中的兄弟们都敬您三分。”
明德海目光凌厉的盯着他:“那还不赶紧给咱家让开?”
“不让!”
“嘿!你这臭小子,咱家自从跟了主子以后,头一次发现你这种硬茬!”
明德海一挥拂尘,狠狠点向他肩膀的一个穴位上,扑满白粉阴柔的面容上一片冷寒:“咱家还就不相信教不了一个毛头小子干活的道理了!”
年轻的锦衣卫腰肢一矮,以一个诡异的弧度躲过了明德海的拂尘,一连过了三招,明德海硬是连他的衣摆都没有碰的上。
明德海不由正色的看着他,收起了刚刚轻蔑的目光,将拂尘随意的搭在胳膊上面,沉着目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
明德海趁他说话的时候,手中的拂尘有扫了过来,这次是直接攻击他的脖子,出手极快!
年轻的锦衣卫身形一闪,躲过了拂尘的同时,抬手拍向明德海的胸口,虽说只用了三分力道,明德海还是忍不住的后退了两步。
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拱手行礼:“小人封淮承让了。”
明德海捂着闷痛的胸口,目光阴寒狠厉的瞪向他,突然温柔的笑了:“封封真是好武功,咱家就喜欢这样有能力的年轻人。”
冲他抛了一个眉眼,翘着兰花指指着他:“你这小家伙,下手真狠,打咱家的心口怪疼的。”
封淮只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只手捂着嘴巴,嘴里不断的冒酸水,不知道他吐在督主大人的屋门前还能不能活下来?
明德海咬着一半的嘴唇,扭着腰躯上前,伸出一根手指,隔着飞鱼服戳了戳他结实的胸肌:“咱家可以不进去,但是会耽误一件重要的事情,明日你若是还能继续活下来,记得来找咱家,咱家一定会从心肝儿里疼你的!”
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一扭一摆的离开了。
封淮浑身一冷,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守在门另一边、刚刚一直在装木头的同伴向他投来一个同情的目光:“封哥,要么死,要么臣服在明总管的拂尘下。”
封淮的眼皮子跳了跳,他忠心守卫督主大人,怎么就得罪了明德海了呢?
挠挠脑袋,实在搞不懂。
封淮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盼着督主大人能快点洗好早点出来,可是他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屋门打开,一直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屋子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督主大人洗完澡难道睡着了?
心里纵然有万般揣测和不安,也不敢推开房门一探究竟。他现在的任务就是守卫,保护督主的安全,没有督主的传唤,不能随意进入,可是明总管好像有很重要紧急的事情要禀报,就那么被他拦了下来,耽误了重要的事情,他明日会不会直接被督主斩首啊,不,或许活不到明日了。
不禁有些懊恼,自己干嘛总是一根筋儿,明总管可是主子身边的人,又不是刺客,让他进去了又怎样,若是可以从来一次的话,他绝对不敢多嘴阻拦!
屋子里面,君安之白皙结实的肩膀露在水面上,长长的墨发漂浮在他的身前,如黑墨浸染水中,他依旧坐在浴桶中,里面的温水已经冰凉无比。
没想到失去那么一点血就会让他浑身发软,好不容易脱了衣服迈进了浴桶中,竟然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完全可以唤人进来侍候他起身,可是这里不比在君府,有侍从可以随时使唤,外面候着的人都是铮铮铁骨、杀伐果断的锦衣卫,若是让他们看见自己的头领是现在这副样子,想必一定很丢人。
原本只是想靠在浴桶中稍微休息一下,等恢复了力气再出去,没想到这一休息就休息到了天黑,直到屋子里面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他也走不出浴桶。
君安之闭着双眼,好看的眉峰紧紧蹙在一起,脸上将呈现出了不正常的红晕。
沐盏盏有了意识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嘴唇,不知道为什么,嘴里竟然有一股血腥味儿,不过醒来那一刻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道,突然紧绷的心又松了下去。
她正以原形的姿态躺在床榻上面,屋子里面没有点蜡烛,漆黑的一片。
爬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除了四肢有些酸痛以外,再无其他不适,丹田中的灵力竟然又充沛了不少!
小爪子摸到了枕边的雪莲花白玉簪戴在头上,白光一闪,她又恢复了人形。
撩开床帐的时候,忍不住吓了一跳,君安之竟然坐在浴桶中连个烛火也不点!
难道他也有夜视能力?
指尖一弹,桌子和床头上的烛台齐齐亮起。她向君安之走去,白皙的小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夫君,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