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在想什么?”
君安之把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面,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妾身在想什么时候能到徐州刺史府,这都坐了大半天的马车了,身子都有些乏了。”
“要天黑以后能到,身子乏了为夫给你揉揉,实在不行的话,一会儿就让马车先停下来,我们下去走走。”
沐盏盏欲哭无泪的按住了在她身上四处点火的不安分的大手,忍无可忍:“你能不能消停点,这里是马车!”
明德海听到里面说话的动静有点大,生怕刚刚传进去的消息惹了两位主子的不快,担心的扣了扣:“主子,夫人,怎么了?”
君安之淡淡道:“无事,你到队伍前面守着。”
许氏的马车一直跟在君府队伍的后面,马车里的许氏此刻已经累的想吐了。恭亲王府就算再怎么落没,但始终有一个王府的头衔在那里放着,她这个养在深闺中的贵妇何曾坐过这么长时间的马车,自然是吃不消。
她撩开帘子,望着前面缓缓前进的队伍,眼中的阴狠一闪而过,若不是不放心竹箬倾那个小贱人,她还至于长途跋涉的重回一趟江南娘家吗?
“也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赶到徐州刺史府?”
赶车的侍卫道:“属下问过了,天黑后还得走一段路程才能到。”
“啊?天黑还要赶路啊?”许氏皱着眉头道:“徐州的地界不比京城治安好,天黑还要赶路会不会遇到土匪啊?听说徐州这边的山路可不少。”
“王妃就放心吧!有九千岁在,咱们怕什么?”
那赶车的侍卫还挺看得开的,说话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担忧,在他心里只要跟着九千岁走,这一路的安全就有了保证。
许氏撇撇嘴,君安之那个阉人可不会在意她的生命安全,她还是自己多提防点吧。打开马车的暗格,里面放着一把女士用来防身的匕首,看上去精致小巧,她悄悄的把那个匕首放在袖口中揣着,不管怎么说,也要以防万一,可别到时候她还没有去江南弄死那个贱丫头,自己就先死在路上了,那可就太划不来了。
……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个温温柔柔的年轻男子的声音传来,用肉呼呼的手拍了拍顾祁然的脸,见他始终没有反应,对身边的人吩咐道:“把他弄醒。”
“是,主子。”
一个侍从上前,大拇指用力的按着顾祁然的人中,过了一会儿,顾祁然终于悠悠然转醒,一睁眼,入目的是一张圆乎乎的胖脸,此人长得不是很高,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棉麻长袍,脸上的胡须刮得极为干净,整个脑袋看起来就像一个白白胖胖的发面儿馒头。
目光慈祥,笑起来就像一个弥勒佛。
“太子殿下,你怎么睡在荒郊野野外了?若不是本王恰巧碰上把你弄了回来,今晚你怕是要冻死了。”
顾祁然眨了眨眼睛,看着这个男人好长时间,突然眼眶一红,猛地起身扑进了他的怀中:“宁王叔!是宁王叔!”
宁王顾班慈爱的拍拍顾祁然的肩膀,神色颇为心痛,沉重的叹了口气:“本王离京数十载,在这山清水秀之地修身养性,与外世隔绝,早已经不清楚京城的动向,不明白侄儿你本该待在东宫,为何会落得个如此的境地?”
宁王是一个宫女意外怀孕所生,是永昭帝那一辈身份最低的、年龄排行最后的一个王爷,因为母家无权无势,身份卑微,为了活命,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自愿请命远离京城,去深山当一个隐世,只为修身养性,研究学问。
京中的权贵在盯了他一段时间后,发现此人对自己的权力果真没有什么威胁力,便陆续的撤回了探子,到永昭帝登基的时候,人们几乎都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
“皇叔,父皇已经驾崩了!”
顾祁然想到自己的经历伤心欲绝,在宁王的怀中痛哭流涕:“皇叔啊,您一定要给侄儿做主啊!都是那个阉人!都是那个阉人害得父皇驾崩,害得侄儿落得个这般田地!”
“好,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贵为太子,竟然哭成这个鬼样子,也不嫌丢人?”宁王接过旁边侍从递过来的帕子,给他擦了擦脸,虽然脸上带着一丝嫌弃,却没有要推开他的意思,眼睛里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关爱。
嗓音柔和的缓缓劝着:“京中权势就像一个漩涡,一个不慎就会万劫不复,你听皇叔一句劝,咱们什么也不图,就图个平平安安一辈子啊,今后就住在皇叔这里吧。”
顾祁然一怔,突然抬脸,眼中充满了痛恨:“皇叔,我们顾家几百年打下来的基业就这么拱手让人,你甘心吗?”
“哪里拱手让人了?现在这江山社稷不是依然姓顾吗?”
“这只是暂时的!那个阉人诡计多端,当初父皇驾崩的时候,他就准备登位,我和栾皇弟逃出了京城,他不确定我们的生死,临时改变了主意,临时扶年幼的七皇弟登位,挟天子以令诸侯!”
宁王一脸的严肃:“没想到朝中的局势竟然变得这般混乱,我南燕简直就被那个阉人搅得天翻地覆,真是岂有此理!”
顾祁然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攥着宁王的袖子,眼中带着热烈的光:“宁王叔,父皇在世的时候一直说您才智过人,您可有办法对付那个阉人?”
宁王蹙眉摇头:“纵然本王再大的本事,手中没有兵马也是无济于事啊!唉,对了,你为何不去佛湘找钟老爷子相助?”
顾祁然摇头:“去往佛湘所有的路都被锦衣卫封死了,根本就无法接近。”
“唉,那阉人势力颇大,再加上本王多年不观政事,很难能帮得到你啊!”宁王长叹了口气,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不管自己怎么说,顾祁然见他就是没有一丝要帮助他的意思,只能识趣的不再提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