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安之瞥了一眼面前上的银针,眼中翻涌出惊天巨浪,刚刚若不是沐盏盏为他挡了一下子,他早已经一命呜呼。
夏朗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外,眼神复杂的看着沐盏盏,他不明白,曾经的倚翠阁头牌,为何会摇身一变成了矶岚国的和亲公主,九千岁的夫人?又为何会有这一身的好武艺,凝水成冰?
沐盏盏曾与夏朗是无话不谈的知己好友,她也没有想到原来谦谦如玉的温雅公子竟然是一个手段高超的刺客,一时之间思绪翻涌五味杂陈,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君安之一拍桌子,怒声道:“来人,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刺客给本督杀了!”
他的气场和威压瞬间将那些沉迷于琴声的下人和侍卫们惊醒了过来,迷离的眼神清明了起来,举起手中的刀剑就攻向夏朗,夏朗被逼的不得不后退几步,和那群侍卫们还有武功高强的锦衣卫打在一起。
大臣和门客门也清醒了过来,惊吓的四处逃窜保命,找地方藏身,生怕自己的小命被刺客给取走了。
沐盏盏身边的沉鱼落雁也回过神来,看着一身鸦青色长袍游刃而余的穿梭在刀光剑影中的身影,落雁的眼眶都不知不觉的湿润了,为什么?那个刺客为什么会是他?
她恨恨的抽出腰间的峨眉弯刀,抬手就要加入到战局中,却被沉鱼拦了下来:“妹妹,你不可莽撞!”
落雁目不转睛的盯着战局,神情带着微微的紧张,尽管别人看不出来,但是身为双胞胎姐姐的沉鱼却是看的真清楚。
落雁是东厂的人,肯定是要保护主子,但是,女人的心有时候难以受到自己的控制,一旦加入战局在打斗的过程中动了恻隐之心,定然会做出冲动之事,督主最恨属下的背叛,落雁一旦铸成了大错,就会陷入万劫不复,无人能救得了她。
她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落雁送死?
“可是他——”落雁不想就这样袖手旁观,忍不住再次说道。
沉鱼神情凌厉:“一旦这个夏先生逃走了,督主查到了你和他的交际,定然会把这件事情算在你的头上,就算是夫人也保不住你!”
“这么多锦衣卫围着他,他跑不掉的,而且他是个刺客,我又怎么可能会帮他?”
落雁目光紧紧盯着台下的身影,他身上已经有多处被刀剑划伤,因为长衫的颜色较深,一时之间也让人看不出他受伤的程度。
“姐姐,你让我过去吧!”
“你给我闭嘴!”
沉鱼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心底一横,抽出了腰间的软剑:“主子和夫人的身边少不了人保护,你且待在这里,我下去!”
在来君府之前,沉鱼落雁两姐妹可是自小就生活在东厂中,受着各种严酷的训练,经过层层选拔,成了锦衣卫中的一员,武功自然是不弱的。
身手矫健,出手飞快,因为有了她的加入,战局快速呈一边倒的趋势。
沉鱼回头看了眼妹妹噙在眼中的泪水,神色有些不忍,但仅仅是一瞬间,理智拉回了她的情感,眸色一冷,在锦衣卫们牵扯住了夏朗的时候,她手中的软剑如同一条银白色吐着信子的长蛇,带着死亡寒光狠狠的刺向夏朗的心脏,直接来了一个对穿!
那么一瞬间,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落雁眼眶中的泪水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双手紧紧的攥着峨眉弯刀的刀柄,身子僵硬,仿佛被定在原地上一般,冷冷的看着夏朗胸前的血染红了姐姐手中的银蛇剑身,他的鲜血顺着那剑身缓缓滴下,落在石砖上,染出一朵朵绚丽奢靡的花色……
沐盏盏倏地起身,傻傻的望着面前的变故,她其实早就猜到了夏朗的下场,可是当这一幕真的呈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的身体却是忍不住地微微颤抖,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在君安之身边看起来正常一点。
明德海挥了一下拂尘,细着嗓子尖叫道:“快快快,把他的脑袋割下来!”
沐盏盏的心脏一颤,回头看向君安之,却猛然对上了一双意味不明、深不见底的黑眸。
他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对于明德海说的话没有一丝要阻止的意思,完全就是默认了。
沐盏盏能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和牙齿轻轻碰触的声音:“他人都已经死了,为何不能留一个全尸?”
沉鱼抽出软剑,夏朗的颀长单薄的身躯如一张白纸,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在就要失去呼吸的最后一刻,他的目光落在沐盏盏的身上,看到她眼中的紧张,唇瓣忍不住的勾起一个弧度。
胸前地板上的血花绽放得越来越大,已经有锦衣卫将锋利的刀刃对着他的脖子,只等最后一声令下。
君安之收回目光,淡淡道:“砍掉脑袋是为了以防万一,有的人明明都已经被刺中了要害,没有了气息,却仍有活过来的可能,为夫绝对不会给留下一丝一毫的隐患。”
沐盏盏的身子轻轻晃了一下,缓缓闭上了眼睛,君安之这种说法不无道理,她无力反驳。面对一个要杀死自己的敌人,任谁也很难做到心慈手软。
肩膀上骤然搭上了一双温热的大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君安之的叹息若有若无的响起在她的耳边:“不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夫人若是见不得,就算了。”
今天好好的寿辰就这么被这个刺客给破坏了,他只能从沐盏盏的身上弥补一下了,只是他的小狐狸对夏朗所流露出来的情绪实在是耐人寻味啊,他的心里闷闷的。
那个夏朗被杀的时候她只是静静的看着,虽然面无表情,但他能感受得到沐盏盏的心情变化,可是她丝毫没有给夏朗求情的意思,他也找不出借口去问她什么。
君安之揽着沐盏盏的腰往往大殿走去,在经过明德海的时候,向地上的男人瞥了一眼:“砍头的事情算了吧,留他一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