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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漆黑和绝望

铸剑的最后一个步骤,外层淬火。

雷根抬来了一桶山泉水往火盆中灌浇,炉中的长剑便开始急速冷却,雾气如涌覆盖了整个剑身,完全看不见剑的情况。

突然青芒乍闪,所有的雾气在四周翻腾,如热浪涌动,向洞外冲出。在洞穴中的众人只觉得自己仿佛站立在火炉之中,灼热难忍。

欣弗姚特举手一拂,便在众人的身旁起了一道风带,将冲撞而来的热气雾都疏导到两边去,使众人避免了热气雾的直接冲击。

当雾气都去尽之后,大家的目光首先所向的,自然就是插在火盆中的长剑。只见焦黑的火盆中冒出了寒气,有一部分的山泉水已经在火盆中凝结成冰,连旁边的大火炉中本来高达数千度的大火也完全凉透了。

“呵呵,是我手艺太好了吗?这剑似乎厉害过头了。”

欣弗姚特眉头一皱,略显严肃地对身后的齐格鲁德说:“这把剑太过桀骜不驯,当年祖格姆初成之时,与这把剑相比,仍犹有不及。齐格鲁德,你有把握掌控这把剑吗?”

看着欣弗姚特凝重的神情,齐格鲁德不敢马上就答应,但是看到身旁的海拉时,她那模凌两可的表情,却让齐格鲁德提起了几分勇气。

海拉虽然不希望再让齐格鲁德为了自己而冒险,可她有必须要打倒怪物的理由。为了不让海拉为难,齐格鲁德坚定了意志,往那把剑走去。

“这不是有没有把握的问题,而是无论如何,我都必须要掌控这把剑!”

当他一步一步地靠近长剑的时候,他的身体也逐渐冰冷,仿佛自己的体温不断被夺走,步伐越来越僵硬。明明只有两三米的距离,却仿佛需要走过千百里路一般。

还有五步,就快能触碰到剑柄了!还有四步!还有三步!还有两步!已经快了……快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长剑的面前,但齐格鲁德的身体由口鼻直到肺胃都似乎已经被冻僵了,呼吸出来的空气都是雪白沉重的寒气。

齐格鲁德伸出右手去握住了剑柄,下一个瞬间,一股热辣滚烫的痛觉从手掌中传来,使得齐格鲁德“呀”地大叫了一声,连忙放开了剑柄。

后方的海拉和古伦德听到这般大叫,都不由得心间一抖。

海拉张开了口,想要喊出“算了,回来吧”的时候,却还没有喊出口就已经停住了。因为她必须要打倒怪物,而齐格鲁德和这把剑都是必须的!所以,那句话,她最终还是喊不出口。

“你这个笨蛋,要是不行的话就不要硬撑,赶紧回来吧!”

古伦德一边说着就往齐格鲁德的身边走去,却还没有走出两步,就突然咳嗽出了一团雪白的寒气,呼吸变得非常疼痛。

齐格鲁德连忙就向她推出了左手,示意她不要再往前走。

他急促地呼吸了两口气之后,才用冻得非常沙哑低沉的声音说:“没事,相信我!”

在悄悄地摊开了刚才握剑柄的右手一看,只见整个手掌都已经被烫得皮开肉裂。

这把剑将周围的能量都吸走了,所以周围才会冰冻了起来。而积聚在剑中的巨大能量又使得剑身灼热非常,稍微的轻轻一触,就仿佛摸到了太阳上一样。

“我将我们所有的力量都给予你,你务必要保护好她!”不知道是被冻得神志不清还是怎么了,魔督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突然就在耳边响起。

随即,齐格鲁德就紧紧地握起了一双拳头,眼眸中泛起金色的光芒,手一抬便闪出了无数的金黄闪电,在整个洞穴中不断环绕。

齐格鲁德再次伸出了左手握在剑柄上,顿时电光四溅,投目皆白,一道剧烈的疼痛射入大脑之中,仿佛意识在膨胀,以有理有据的方式向着无限的未知进化。

只在顷刻之间,齐格鲁德就受不了这头脑中的剧痛,双手抱着头跪倒在地上,仰天大吼,五官之中都散发出了黄金色的异样文字。

“这个程度就已经忍受不住了吗?”这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齐格鲁德扶着不断抽搐的额头,往前张眼一看,那些连接着绝望的命运线布满了眼前的这个空间。在更前面的地方,漆黑缭绕,遮蔽了远处的景象,但总觉得,有一个人正在漆黑之中等待着。

于是,站起,用摇摆不定的身体前进,却未等齐格鲁德靠近就翻起终结的热浪。

终结,这是齐格鲁德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气息,并不是走到了死胡同无法前进那么简单。无法前进,无法后退,无法躲避,就连拒绝的意志都无法生成,这个气息是真真正正的终结。

前方到底有着什么?居然能发出这么恐怖的气息?

此时,漆黑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燃起了一点赤红的火炎,在气息不断向四周冲散的时候,火炎也越发清晰。

火炎中有一把长剑,是巴尔蒙格,而巴尔蒙格的后面,是一根不断散发着漆黑气息的命运之柱。齐格鲁德不知道这根命运之柱到底遭受了怎么的侵蚀,但他只知道这是埃琉德尼尔的命运之柱,是海拉的,命运之柱!

在看到埃琉德尼尔的命运之柱的瞬间,齐格鲁德七孔流血,灵魂被庞大的信息量淹没,作不出任何反应。

“这个程度就已经忍受不了吗?”

这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在巴尔蒙格的位置出现了一个人影,是之前出现过的那位魔督。

“你能保护好我的子孙吗?能解放埃琉德尼尔吗?”

他脸无表情地凝望着齐格鲁德,而齐格鲁德并没有回答。

“好好运用我给你的能力的话,你应该能做到的吧?”

齐格鲁德的瞳孔一抖,从眼眶中涌出鲜红的血。

现在不同于在自己父亲记忆中看到的命运之柱,现在是真真正正地站在了命运之柱前,现在是确确切切地感受到了命运的冲击。

这就是命运的重量,之前总是口口声声说着要战胜命运,可当命运就在眼前的时候,却连命运的全貌都无法看清,这完全超出了作为芸芸众生之一的极限,完全无法承受,完全被压垮。

“最后问你一次,你能保护好她吗?”冰冷的语气,却有着剧烈的期盼。

齐格鲁德深深地感受到,相对于自己,还海拉的命运更加沉重和残酷。她由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积累已久的绝望缠上了。

答应过,要保护好她的!答应过,要保护好她的!!

在昏沉之际,被埃琉德尼尔的命运冲刷着头脑,意识中只有一个念头越发强烈,在无意之间就冲出了体外,射出万丈金光。那一条像发丝般细小的意念,坚韧而明亮,战胜了绝望的终结。

“我……当然能做到,海拉,由我来守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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