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回来,我让明端去告诉你,你先回家去吧。”他道。
“是。”陆方谕作了个揖,这才告辞离开。
回到家里,陆方谕跟姐姐、妹妹说了一声,便呆在屋子里看起书来。
他刚翻开书,屋门就被人敲响了。
“请进。”猜想到是陆茉娘拿东西给他吃,他没有回头,继续看自己的书。
可门被打开后,半天没有动静,冷风从门口“呼呼”地往里灌,吹得陆方谕浑身不舒服。
他皱起眉头,回头看去,就看到陆方辰跟个木桩子似的站在门口。
陆方谕的表情冷了下来,淡淡问道:“什么事?”
陆方辰紧抿着唇,抬起头来看着陆方谕,却没有作声。
陆方谕不耐烦,冷声道:“没事就出去,把门关上。你不冷我冷。”
陆方辰本是来认错的,刚才不作声,就是想让陆方谕给他一个台阶下。可没想到向来对他极好的堂兄竟然对他冷言冷语。
他一下子受不了了,走出去,“呯”地一声把门关上,狠狠嘀咕一句:“谁想理你。”转身就跑。
陆方谕冷笑一声,回过头来继续看他的书。
二房的四个人里面,要说陆方谕最讨厌的是谁,非陆方辰莫属。
陆明礼和郑氏有私心,想占侄儿的便宜,陆方谕作为一个混过社会的成年人,很能理解这两人的行径。他对两人也没什么感觉,只把他们当作陌生人。
可原主打小对陆方辰就好,丧父丧母后更是对陆方辰好得不行,生怕他在外面受了委曲,陆明礼和郑氏怪到他头上。不管在学堂还是在村里,原主都百般护着陆方辰。
而陆方辰是怎么对待这个堂兄的?他根本看不到堂兄处境的艰难,一心只顾着自己;分家之后更是对堂兄心怀怨恨,还不知轻重地在学堂里诋毁堂兄。
他那些负气、堵气的表现,在别人看来或许只是孩子气,可陆方谕觉得,陆方辰绝对是一个自私自利、冷心冷肺之人。他只顾自己,从不顾别人。
对于这样的人,陆方谕现在十分庆幸有机会远离。要是明明知道陆方辰是这样的人,他还得遵循原主的行事风格,对陆方辰好,对他百般忍让,那才叫恶心呢。
接下来陆方辰再没来打扰陆方谕,他专心在屋里看了半晌的书,直到快要吃晚饭的时候,明端这才过来告之,说陆义林回来了,唤陆方谕过去。
“叔祖。”陆方谕见陆义林面有疲惫之色,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坐。”陆义林指了指椅子,问道,“我听你六伯说,你找到合意的书院了?”
“是有这么个书院。不过也不知好不好,能不能考上。”陆方谕便把北山书院的情况说了一遍。
陆义林一听大喜:“那就好,那就好。我在城里跑了一天都没寻到个合意的学堂。没想到你这里倒打听到了个好的。”
陆义林因为十分看好陆方谕,希望他能进个好的学堂,早早进学,便往这方面使力。
县里的私塾不少,但好的就那么三四个,就算束脩收得贵,也人满为患。
陆方谕原先在姚家学堂,成绩很是一般,十五岁了连甲班都进不去,想要进好学堂,自然十分困难。陆义林即便托了朋友说情,人家也没松口。只有一个学堂说可以给机会考一考,可在陆义林看来,那个学堂实在不怎么样。
因此陆义林带着孙子乘骡车跑了一天,也没跑出什么成效,此时听陆方谕说自己寻了个学堂,而且还是致仕的钟知府开办的学堂,他自然大喜过望。
陆方谕道:“书院是要考试的。也不知我能不能考上。如果考不上,还得再寻学堂。实在不行,我在家里自己看半年书也可以。”
“至少不如载德书院那么难进吧?而且它一下子招收六十个学子,你有很大的机会能进去。”陆义林道。
陆方谕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像明观叔、方博哥他们这些学子,早就已在自己原先的学堂里交了束脩了。钟大人挑这个时候招收学子,去报考的人必定应该不会多吧?”
北山书院招六十个学生,陆方谕很怀疑到时候去报考的人有没有六十个。如果没有,那岂不是便宜他了?
陆义林笑了起来,抚着胡子道:“你以为人家钟大人没想过这个问题吗?他既要年后开书院,还专挑这时候招收学子,必是早就放出了风声去,那些想进北山书院的人自然会观望,不会这点时间都等不及就进了别的学堂。只是咱们消息闭塞,不在那个层面上,这才没有得到消息。”
说起这个,他就感慨伤感起来。
陆家庄还是没出什么有出息的人,所以才连这种消息都不知道。否则,陆明观、陆方博他们完全可以等几日,先去北山书院考一场再说。如果考上了,那岂不比姚家私塾强百倍?
可惜,可惜了。
感慨之后,他深深看了陆方谕一眼,忽然觉得这孩子十分幸运。要是陆方谕能考上北山书院,陆明礼和老姚秀才闹这么一出,不光没叫这孩子不幸,反而成全了他。
“你别想太多,好好考就是。”他鼓励道。
“叔祖,您看要不要跟明观叔和方博哥他们说一声?要是他们愿意,便在学堂里请一天假,也去考一考北山书院。反正北山书院的考试是不要交钱的,人去了就可以考。要是考上了,岂不是可以进北山书院去学习?”
陆义林道:“行,我问问他们。”说着他又摇头叹道,“不过估计他们不会去。毕竟北山书院要十贯钱一年的束脩呢。你明观叔那几人,家里都不宽裕,既交了两贯钱的束脩,他们家里肯定不会让他们浪费的,至少得在这边念完半年再说。有些人家,估计连考都不愿让他们去考,生怕考上了没钱去读,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