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了一系列的检查,我有些心疼我的钱包,花了这么多钱,这得给叶之禾翻译多少文件啊。
医生叫我进去,我把结果递给医生。
医生问我:“你经常晕倒,为什么不早点来看。”
我说:那时候没在意,以为只是低血糖。
医生说:“你不会说话?”
我说:嗯。
医生说:“你的大脑有造影,根据弥散程度,现在会造成你时不时的昏厥,建议你做手术,清除造影。”
我问他:一定要做吗?吃药不可以吗?
医生摇头:“不可以,你这种情况必须做手术。”
我心里有些慌:我会死吗?
医生说:“我们有百分之六十的把握,你这个手术我们医院还是有很多经验的,但是有一点,术后可能会引发后遗症,你要做好准备。”
我不明白:会有什么后果。
医生解释:“你的大脑负责传达指令给你身体给你各个部分,根据造影位置,最有可能造成的影响就是失明,失聪,最好的情况就是失忆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我已经不能说话了,如果再有这些后遗症,我跟个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捏着报告单:那手术费用大概多少钱?
医生开了单子:“大概需要100万左右,包含了你的住院费,医药费等等。”
我看了看金额,我还没钱…………我感谢了医生,缓缓走出大楼,医生叫我最好三个月后就住院做手术,这三个月我要安顿好所有的一切,我可能会死,可能会成为废人。但是在此之前,我得把妈妈安排好。
我约了白向远,我没有其他可信任的人了。
白向远匆忙赶到咖啡厅。
“臻臻,等急了吗?”
我摇摇头,把咖啡推给他。
他问我:“什么事这么急?”
我把报告单一起给他。他看完手都在抖,说话也不完整。
看他说不出话,只好我来说:医生说,我需要做手术,不过别担心,很大把握我会活下来,我可能会有一些后遗症,无论是发生了什么,活下来与否,我都没办法好好照顾妈妈了,爸爸留给我们的钱终于解冻了,那笔钱我打算给妈妈留来生活,如果我不幸死了,帮我准备一场葬礼吧,我想体面的走。做手术要剃光头发,帮我买一顶假发,要跟我现在一样的,让我漂亮的躺着。如果我活下来了,那麻烦你,帮我们请个保姆,就用我给你的钱,我没办法好好照顾妈妈了。向远,我真的想活着,真的想…………
他终于从悲伤中有了一丝知觉,哑声问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我笑了笑,没心没肺:那时候总是哭,哭到心悸心慌,时间长了,大脑都受损了,也怪我,太脆弱了。
他摇着头,眼泪掉了下来,白向远为我哭了,我递给他一张纸巾:别哭。你是男人。
他抱着我的报告单,无声的恸哭:“傻不傻你,傻不傻………”
我把报告单收好:真的拜托你了,三个月后我会进行手术,如果有时间去看看我吧,我不想成为医院里最可怜的病人。
他木然点头,我和他走出咖啡厅。我挥挥手,感受温度。
我跟他说:我做手术的时候是不是该下雪了,记得帮我堆个雪人。
他说不出任何一句话,现在的情况是,我得反过来安慰他。
我没有告诉白向远手术费的事,按照他的个性,他一定会把我的手术费帮我交了,可我的命已经要到终点的人,我怎么能再要他的钱呢。
我照常回家,照常上班,我可能真的要拿叶之禾的钱了,我没钱了,可我还是想凑够手术费,万一我活下来了呢。
我努力工作,想成为可以与他并肩的人,可我知道我做不到了,再也做不到了。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为难我。不过我都不在意了,也不心痛了,我怕我走后,他会伤心,但是他一直这种态度的话,一定就会好受很多,这样想想又觉得很好。
下了班,我跟他回了家,我已经知道作为一个情妇应该做什么了,但是这次,我真的需要开口要点什么了。
我拽了拽他的衣袖,他甩开我:“叶臻,我有没有说过,除了床上,不许碰我。”
我有些尴尬,是我忘了:我需要钱,上次你说,一晚十万,还算数吗?
他鄙视的看我:“我当你叶臻真是傲骨呢,在金钱面前,一样毫无尊严!算数,当然算数,你再花样多一点,我会给你更多钱。”
这样的讽刺,对我来说真不算什么,我点点头,算答应,他捏紧了拳头,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发脾气了。
我像之前一样,躺在床上等他,想想真悲哀,我只能陪他三个月了,这三个月掺杂着心痛的回忆,我却要记它一辈子。
他依然不管不顾我身体的疼痛,我痛的眼泪直流,可是那个人是他啊,我又觉得甜蜜。我真是中了毒了。
这次,他比上次折腾的要狠一些。我感觉我的身体差点散架了,他发泄完,扔给我一张支票,我这次没矫情,直接揣在兜里。
我没有当时就走,我知道他吃饭也很不规律,我想照顾他,哪怕只有三个月。
我自己去厨房,给他煮了一碗面,我的厨艺有进步,煮面,我做的真的很好。
他洗完澡,我把面端给他,他看都不看,直接说:“你恶不恶心,床伴而已,别做这些女朋友该做的事。”
我把碗放下,心里无限悲凉,哥哥,我快死了,三个月后,你真的就见不到我了………
我知道他不会吃了,可我还是想多嘱咐一句:再忙还是得记得吃东西,别熬出胃病。下次再来,我先走了。
我穿好衣物,走出门外,我使劲捶打着自己的心口,怎么这么疼呢?疼到我都喘不过来气了,我蹲在地上,顺了很久的气,终于好些了,我重新站起来,回家走去。
我乐此不疲的开始给叶之禾准备吃食,当然,他从来不吃我做的东西,可我还是坚持做。
我想和我的朋友告别,我不想留下遗憾,宋锦时,曾一岚,许珈,甚至还有对我有过三言两语好意的肖若瑜,我都想告别。
宋锦时和曾一岚我约了一起吃饭,曾美人现在很健谈,宋锦时很心细,他突然问我:“发生什么事了。”
我给她们倒了杯酒:能发生什么,天冷了,喝杯酒暖和。
宋锦时皱着眉:“你当我是傻子?”
我把肉烤上,肉被烤的滋滋冒油,店里也很热闹,唯独我们这桌,气温有些下降。
宋锦时察觉不对劲,一定会追查下去,我知道我瞒不住他,只好坦白:我生病了,三个月后,要做手术,就是这么简单。
曾美人问我:“什么手术?”
我说:开颅手术。
宋锦时突然拍了桌子:“这么严重!为什么现在才说,你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
我安抚他:你快坐下,这么多人呢。
曾美人神色也有些难看,我不说清楚,这俩人能把烤肉架掀了。
我无奈的说:之前不知怎的,伤到了大脑,说是什么器质性病变啊什么的,我也不懂,总之是需要手术了,别担心,医生有很大把握我可以活。
曾美人又哭了,她现在太爱哭了,动不动就掉眼泪。她拉着我的手,眼泪簌簌,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最后她捂着脸出去站了会儿,回来的时候,妆已经花了。
宋锦时问我:“如果有意外怎么办?”
我想了想回答他:别担心,妈妈的事,我都安排好了,如果我死了,后事也安排了,只是拜托你,帮帮白向远,他一个人,我怕忙不过来。我如果有意外,葬礼就别通知哥哥了,也别让他知道我死了,就说我自己耐不住寂寞,跑到大洋彼岸嫁人去了。其他的,也没什么了,我活到现在,东西不多,没什么可以过多安排的。
曾美人气的想打我,可她舍不得,大喊着说:“你病了现在才告诉我们!!!我们才成为朋友没多久,你就生病了,你怎么不考虑我的感受呢!!!”
我抱了抱她,我拿他当朋友,真心的,我很喜欢她,我也是真的舍不得她,所以我想多看看他们,我想记住他们。
曾美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们先送我回家,曾美人拉着我一路不肯放手,要我接下来上下班都要找她打卡,她要亲眼看着我放心。
我在她怀里蹭了蹭,有朋友如此,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