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到内殿,里面带有隔音的灵器。
四下无人,桑衣听着他这一顿怨念忍笑。这脾气真是一如既往
。
“要是我开口,你应不应?”
桑衣本来偏着头看他闹,闻言笑着杵了他一下:“你要是舍得才叫见鬼,我要真答应,你肯定带着幺幺跑路了。”
我可不会。谢温酒这么想着,眼神一转,幺幺站在不远处,桑衣也是有一些时候没见过她了,招手叫她过来。
谢幺幺对着桑衣倒挺乖,轻轻唤了一声“尊主”,这个年纪的女孩袅袅婷婷,真是好看的时候。
她比较了一下自己和这个小姑娘之间的高度:“面饰很漂亮,说起来幺幺已经成年了吧,我还没有给你成年礼物,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谢幺幺愣了一下,习惯性拒绝的话已经吐了音,忽然在口中消了声。她回头看了谢温酒一眼,有些游移的无措。
桑衣乐了。这可真是一大发现,认识谢幺幺时日不算短,这小姑娘一直和没有感情波动的艺术品似的,还真是第一次看到谢幺幺对什么东西动了欲念。
殿内也有酒,谢温酒看着这边暂时没有自己的事,挑剔得取了一杯,放在鼻下嗅了一下味道。
桑衣喜欢这个女孩子,转头和谢温酒闹了两句:“老实交代,你平日里是怎么祸害人家小姑娘的,怕你怕成这样,想要个东西还要转过头去看你的脸色。”
谢温酒本来刻意给她们留开空间,让旁边这两个自己说话,猝不及防成大写的冤屈。
突然有了虐待黑历史的冤屈哭笑不得:“冤枉啊,这可是我心尖血,我亏待谁也不可能委屈幺幺,这和我拿刀子剜自己心口有什么区别?”谢温酒看着幺幺神色上划过的一缕极其细微的急切,走过来伸手把她搅在一起两段长坠分开。
他动作温柔,幺幺也像是早就习惯了。谢温酒看了一会儿自己家的小姑娘,笑道:“不过,我家幺幺现在也有了自己的心头血了。”
桑衣略微惊讶:“谁?”
谢幺幺地位高,天赋好,常年来爱慕者不少。无奈于这小姑娘像是自动屏蔽似的,一概不甩。桑衣着实有点好奇哪个人能让她动了心思。
谢温酒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桑衣:“……什么意思?”
谢温酒诚恳道:“你也知道幺幺常年不开口,语言表达能力实在有限,我听了半天总结出来的就两点——好看,长发。”
这特征可真是够“明显”的。
“……”桑衣,“这还真有点难。”
可以改变外貌的秘术太多了,外貌在域外实在是个不固定的东西。例如现在她自己,现在便是个小了一圈的小桑衣。
背景行踪之类的,谢温酒肯定已经是遍寻无果了。那就只能靠着瞳术引导,试试看能不能让桑衣溯源到一点儿当时的影子。
谢温酒看了一会儿,轻声道:“所有途径都试过了,但我居然少有的没寻到幺幺口中这个人的一丁点踪迹。”
这话桑衣明白,她自己做的也不少。无非是哪家有些本事的人物把那人出现的痕迹抹去了。这想来其实是个好消息,至少可以把那些没这个能力的人先放一放,范围一下子就缩小不少。
这件事其实让人有点啼笑皆非,无非是个头一次春心萌动的小姑娘一不小心让人跑了,然后自己没辙找哥哥求救。
帮老友的小姑娘找个心上人嘛,桑衣对此十分喜闻乐见,笑着痛快地答应下来:“没问题,等庆典结束我帮幺幺找。”
谢温酒对她忽然有些无奈,这宛如看傻子一样的眼光让桑衣呐呐得收敛了笑容。
这是有那不对吗?
谢温酒叹了口气:“桑衣,这种正宴开始不久还有留给小辈们的私宴你还记得吧?”
当然记得。
私宴,顾名思义,只是留给一群小辈交友玩乐的,或者说是各方长辈在谈重要话题时,防止熊孩子捣乱把他们哄到其他地方自己玩去;一般与政事不会有太大关联。但是,不成文的,大部分非正宴主要人物的公子公主们不会进入最中心的区域。
桑衣奇怪,琢磨了一下,委婉道:“有私宴不假,可是时间不会太长,人数也太多,幺幺能从里面找到那个人的几率不会太大。”
“但是对于一些抱着准确目的的人来说,时间完全够了。”谢温酒对着她微微一笑,“桑衣,给你一个明确的目标和范围,从几百个人里面找一个人,你需要多久?”
这几乎是不用找的,只要对方没带着屏蔽的灵器,神识一扫。这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桑衣看看谢幺幺,还是觉得费解:“所以?”
谢温酒低声道:“这一次,不仅仅是你栖都的盛事,也是整个域外势力洗牌的大狂欢。两方联谊,需要实力,需要潜力。能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东西不少,但却少有能真正牵动势力命脉的;即使有,也不见得愿意拿出来。但有一种,即使是送出去,也同还在自己这里没有什么分别……”桑衣猝不及防被点透了自己没有深切意识到的死角,几乎是有些震惊地看着谢温酒
。
谢温酒道:“就像前几天,不是已经有振锋域和拂衣居两家找过你了。”
桑衣:“……”真是忽略掉这里面背后的问题了。
谢温酒是真的无奈:“你一向讨厌各势力之间私底下的这些弯弯绕绕,可是不代表别人的心思不往这上面拐。”
好吧,这话没有什么毛病。
可这算什么?
大型相亲会???
她是想要借此机会把整个域外的实力关系调整一次,但眼下似乎却延伸出了另一种可能——可能会有一部分势力以这种方式,聚集成大大小小的利益联盟。
然后呢?
会不会再发生十万年前仗势欺人,强行吞并其他势力的问题?答案呼之欲出。不同的是,这次想要吞并旁人的,可能会是一个无比棘手的庞然大物。
那么任由它发展下去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会不会不断扩大到挤占整个域外?联盟里面若是有一天不能再内部制衡一家独大,又会不会变成下一个一手遮天的栖都?
桑衣不敢保证。
桑衣不怕他们争斗血战,却怕这种兵不血刃就聚集起的“怪物”。前者可控,之间会有彼此的实力消磨,而后者,却是实实在在的难以操纵。
那么十万年的努力,将付之一炬;甚至,更糟。
桑衣沉默,谢温酒几次想打断她的思绪,却也只是张了张嘴,又把声音吞回去。
“桑衣……”
桑衣抬头看他。
谢温酒苦笑。“我知道这时候再说幺幺的事情实在是很不应该。”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才低声道:“但是我能不能请你,现在用瞳术帮幺幺找一找那个人。我怕宴会后,他可能就已经和旁人定下婚约,那时候,实在是……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