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灵术跟白日焰火的本质不同,控灵术仅仅是针对弥留的生命就能使用,而白日焰火施术对象必须是有一定实力的亡灵生物,所以海岸线上无尽的骸骨成了控灵术可以沟通的对象。
易风松了口气,要是自己不是得到了彩三安的传承而且对死灵术有稍微了解,只怕要跟王麻子一起困在这个岛上至死方休了。
他踏出一步,湿润的海沙从他破开的鞋头灌进去,让他有些难受。
他审视了一番自己露出来被沙子糊成一团的五只脚趾,咬了咬牙。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立刻从这里离开。
他毫不犹豫地快速走向骸骨线,调动魔力施展控灵术,身上发出了白颜色的微光。
呜~
易风带着疑问转过身,猛地看见自己挑好的垂暮天使号闪烁着淡淡的绯红色光芒。
“这是……怎么了?”
他顾不上再转化白骨,快步走到舰桥处。
就在他登上黑色木板的一刹那,内心升起了一股恐惧感。
垂暮天使号的风帆犹如血肉愈合一样,残留的帆布边缘吐出灰白色的丝线,丝线蠕动着交织在一起。
随着吐露和交织不断发生,帆布一层一层的缝合起来,一张崭新的风帆出现这些桅杆上,红色的图案在海风中显得极其耀眼。
易风登上甲板一边搜索,一边大声呼喊王麻子的名字。
“我在这……”
角落里传来王麻子虚弱的声音,他的手臂再一次枯瘦,变得和易风刚见面时那样,就连稚嫩的脸上也多了几丝皱纹。
“怎么回事,这船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我刚刚在船上巡视的时候被这个划了一下。”
王麻子摊开右手,船锚挂件不是原来的古铜色,变成了冰晶一样晶莹透亮的颜色,穿过表面能观察到里面有一簇微不可见的血丝遍布了整个挂件的铁芯:
“然后它就成了这样。”
易风看着船锚突然想起卢梭的话:“为了选取继承者,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鉴别血液中的遗传信息是否达到资格。”
他注视着王麻子惨白的脸平静说道:“你有没有什么发现?”
王麻子摇摇头,表情茫然。
这时候,桅杆上的帆布也已修复,黑色的船绳腾空而起,缠绕在船帆上。
“等等,我好像……”王麻子的脸色铁青,它嘴唇颤抖着问道:“是你在说话吗?”
“你听到什么了?”易风看着王麻子惊恐的脸,他意识到王麻子应该是遇到了“耳语”和“癫狂”,虽然他自己早就见怪不怪,但是对于第一次遇见的人来说绝对是大恐怖:
“没事,你不要紧张,集中精神,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
王麻子的瞳孔张大,它的耳边尽是光怪陆离的低语,脑袋像是被千万根麻绳缠住了,疼痛的麻木,没了知觉。
它的视线先是罩上了朦胧的灰色,接着淡淡的绯红代替了灰色。
一艘通体漆黑的大船闯入它的视野里,大船的船绳宛如游动的毒蛇,立起半截,注视着它。
它注意到大船的船首有一座巨大的雕像,此时它正发出亮黑色的光芒,躲在绯红的轻纱后面像极了幻觉。
嘶!
王麻子用尽全力摇了摇头,它抬起右手指向前方。
咻!咻!咻!
哐~
垂暮天使号的船绳宛如一条条扑咬的毒蛇,绷紧得像铁杆,斜斜刺入它所指的海平面,激起了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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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醒醒~”王麻子感觉自己的脸正在被什么拍击,它努力睁开双眼,迎上了易风的眼神:
“我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清楚……”易风放下手皱眉严肃道:“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两天?那现在……”
“嗯,现在我们已经航行在死灵海上面了。”
王麻子惊讶道:“死灵海?船能航行了吗?”
“控灵术。”易风轻声解释道:
“你知道我会亡灵魔法,用控灵术驱使骷髅充当船工,它们不用吃饭。”易风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加上最后一句话,这句话让他听起来有点像只进不出的周扒皮。
“亡灵魔法?”
王麻子恍然大悟,易风之所以身上会冒出白光并不是因为他被附身,而是他在施展亡灵魔法。
易风浮起平躺在床上的王麻子:“你大概是得到了这艘船的继承权,所以之前才会有那样的反应。”
“继承权?”
“是的。”易风点点头,略微有些羡慕地说:“你刮破手掌的时候,鲜血是不是染到那个船锚挂件了?”
王麻子闻言愣了愣,抬起受伤的手,它被白色的棉布条缠住,上面凝结了红色的血块。
“是的,所以?”
“你可以到甲板上面尝试一下,这艘船不是普通的船,或者说停在海湾上的所有船都不是。”
随着易风走上甲板,微弱的海风吹在脸上,凉丝丝的,王麻子下意识扯了扯自己的斗篷。
两具骷髅兵站在船长室门口一动不动,像是两个守卫。
“你在脑子里想像让那个船锚的绳子收好。”
易风指了指不远处绳子散落一地的船锚,这是两天前他命令骷髅军从海底的淤沙拔出来的,倒不是他不愿意把绳子收好,主要还是收纳的齿轮似乎滑丝了,根本拧不动。
王麻子听从他的话,脑子里想象船锚绳子一圈一圈卷起来的景象。
咔~咔~咔~
磨盘般的齿轮转动起来,不一会绳子就整理整齐了。
“真是厉害……”易风对着面前的场景感叹了一句:“这艘船有什么进攻还是防御措施吗?”
他指了指船帆上的绳子说:“比如那个绳子。”
“绳子?”王麻子不解地看着易风。
“你想像它们变成长矛,向前穿刺地情景。”
“啊?好。”
咔!
“我去,你在干嘛?”
易风被王麻子的操作震惊了,眼睁睁看着长矛戳进甲板,在上面开了一个大洞。
王麻子自己也吓了一跳:“我也不知道啊,这不是绳子吗?威力这么大?”
“你就不能往海上扎吗?”
王麻子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候,就在他们眼皮底下甲板上的破口像愈合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复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