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空如碧,阳光明媚,三人在无生涯修炼,五儿身形一变,从二人面前消失了。连果吓得连忙叫喊:“五姐姐!五姐姐!”又去扯着木凡的袖子道:“师父,你快去找找姐姐,她又不见了。”
“小果子”空中传来五儿如清脆的声音,瀑布中冲出一个白衣女子,水珠散在空中,闪闪熠熠。
她飞到他们二人面前,长袖一挥,晶莹的水珠和微粉的花瓣散开,打湿了二人的衣衫与发丝。木凡原是精致的女相男子,小果子又是稚气白嫩的男童,这花瓣散在二人发间,肩上,竟是俏比少女。
五儿乐得呵呵大笑,木凡眉眼上扬,细长的五指在空中一伸一抓,瀑布飞出一涓细流,径直飞向五儿,五儿手一挥,地上冒出几棵梅树,水流撞在其上,散成漫天水珠,也湿五儿的衣衫。
五儿轻轻一挑眉,双手往上一撩,瀑布中又飞出一大团水,木凡轻声道:“不许再闹了。”五儿又是一笑,双手往上一挥,水团化作飘飘细雨,飘然而下,她随雨轻轻起舞。
经过此次大病,她的灵力忽然大增,又有木凡的指教,她的修为提高了许多,已经迈入了中仙境了。
细雨蒙蒙中曼妙的身姿在旋转,两人看呆了。五儿笑着喊道:“仙君,我病已经好了,可不可以去看看哥哥与萧潇他们?他们应担心坏了。”
木凡身形一变,走到了五儿面前,道:“今夜在石荒院设宴,请他们来。听说你厨艺极好,饭菜点心皆由你负责。你唤我木凡不可吗?”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渐渐变小,若不是知道他的为人,五儿还以为他在害羞呢。
见这些时日里,他已经缠着让她唤他木凡了许多次,她想了想,道:“木凡,小果子,我们走啦。”
准备要见到他们了,五儿甚是兴奋,一路上,说得不停,“不然也请上药王,绿琉长老,莫胡,柠晴他们,伶曼师姐说在我昏迷期间,收到大家的诸多照顾。”
“那你伶曼师姐可有谈起我?”木凡没皮没脸地凑到她跟前问。
“平白无故谈你做什么?”五儿推开了他,说来也奇怪,她知道木凡定也做了许多,但伶曼真的丝毫没有说起。
木凡挽起双臂,停下了脚步,装作生气:“我不理你们了,怎能丝毫看不到我的好。”
五儿摆了摆手,拉起连果大步走开,木凡望着她矫健的身姿,不禁扬起微笑,慢慢也跟在他们身后。
她忽然停了下来,问连果:“小果子,你可知石荒院如何去?”
连果摇了摇头,道:“等师父带路不就好了?”两人往后一瞧,木凡走的步伐又小,速度又慢。于是乎,“剪刀石头布”,五儿猜拳赢了连果,一个劲地将他往后推。
对上了木凡的眼神,连果瘪着嘴道:“师父,五姐姐老是使唤我,她不懂路不自己问您,非要推我。”
木凡一个瞬移,往连果脑袋上一敲,道:“以后你就守在你五姐姐身边,照顾她。”
五儿得意地朝连果挑了挑眉,连果赌气道:“连果生是师父的人,死也是师父的鬼,我绝不离开师父!”
木凡抬头又是一敲,道:“我自然会一直在五儿身边。”
其实这些话木凡对五儿说得不算少,但看他一幅玩世不恭之态,她猜想这些年他没少骗过姑娘。况且她的心意都在一清身上,且当他是玩笑罢了。
五儿白了他一眼,笑道:“仙君此话不只对我一人说过吧,再不去石荒院,天色都晚了。”木凡只是笑笑往前走,内心语言:“还有瑶儿……”
走进石荒院的门,五儿竟有种回到王府的感觉。潺潺流水,小桥红亭,百花芬芳,雕梁画柱,石荒院散发着人间富贵人家的气息。每一个殿都规划整齐,红砖绿瓦,甚是好看。正对院门的主殿更为气派,殿匾上是鎏金的三个大字“天涯殿”,殿内金碧辉煌,装饰纷杂。
“厨房在哪?我去准备下。”五儿问道。
木凡拿出了棋盘,“你病方好,不如陪我下棋。”又对连果说:“果子,你去隔壁的青石殿,让青左与伶曼准备三桌菜肴,邀请叶云齐一行六人,仙子云崖等四人,绿琉长老、药王莫胡二人,柠晴。”
五儿道:“我去帮忙,你要么一起,要么自己玩。”木凡一愣,还是跟了上去。
从前的花瑶性子清冷,极少做这些琐事,更不想与人一起玩闹,她仿佛就是遗世之莲,清孤而美好。而叶五儿生性活泼,若将花瑶比作凌雪的白梅,叶五儿则是花开成簇的红梅。
二人来到食坊,五儿看了材料,自有菜谱于心,她道:“木凡仙君,可否劳烦您帮忙烧个火?”
“是,小的遵命。”
五儿笑笑,抓起一条鱼一拍再切刮数刀,一条鱼已经被处理好,她又利索地处理了几条鱼和几个猪蹄子等。
见他还没有烧起火,她又搓粉先捏起了点心,直到点心做好,灶里浓烟滚滚。她摇摇头,蹲在灶前,整理灶中的柴火,又用扇子轻轻扇火,说道:“这又不是去打仗,温柔些。”
她转头一望,木凡那白嫩的小脸被熏得满脸时灰,五儿一边拿出手绢,一边大笑:“瞧你这脸!”说着,她拿着手绢便轻轻拭去他脸上的灰。
因靠得太近,木凡闻到了她身上的淡淡的梅花香,她的动作是如此温柔,她的眼瞳是如此明亮,他一点一点被迷住了心智,呆呆地望着她。
五儿忽觉不对,将手绢塞进他手里,站起背对着他,道:“你自己来,我煮菜,好好要看火。”
过了不久,他们便将所有菜煮好,食坊瞬间弥漫着浓郁的香。柠晴带着弟子将菜端回院内,上桌摆好。
在北境边境,众人又开辟了一方疆土,这一方土地并无任何妖仙之物,只是几万年的毒霭森林、干枯贫瘠的荒漠、天火烈烈的盆地等极恶之地。
与天伸了伸懒腰,笑道:“其余族已走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回到蓬莱好好睡上个把月。”
句休环视一圈,道:“长老可要来琅琊小酌几杯?怎么不见一清长老?”
“蓬莱有事,两日前便回去了。我得送弟子回去,改日再拜访长老。”
句休端起一壶酒,大饮一口,大笑道:“罢了,我就先回琅琊,届时恭候大驾。空手来山门都不给进。”说完,便化作一缕烟散去了。
叶云齐等原在上课,却中途被叫了出去,莫名其妙地跟着绿琉长老身后,走到了从未去过的院子。
进了院子,只见五儿,木凡与一名稚童在踢着毽子,欢声笑语不断。“五儿!”萧潇惊喜地大叫一声,张开双臂跑了过去。
五儿也张着双臂等着,二人相拥,萧潇将她抱起直转圈圈。她被转得晕乎乎的,直说道:“萧潇,晕了,晕了。”萧潇这才放下,乐呵呵地傻笑。
木凡收起毽子,也走了过来,众人行礼道:“拜见木凡仙君。”木凡摆摆头,道:“今日我也是客,大家随意坐。”
五儿拉着萧潇坐下,又招呼其他人,“你们快些坐下呀。”木凡直接坐在了五儿的邻座,赖着不走。
五儿道:“你是尊贵的仙君,理应与长老,药王一桌,且你坐这,小果子就坐不下了。”
木凡轻哼一声,道:“果子,你去坐在绿琉长老身边。”连果摇了摇头,委屈巴巴地望着五儿。木凡吊着嗓子和哼了一声,果子吓得立马跑了过去。
五儿端起酒杯,笑道:“干嘛大家都干坐着,是我做的菜不合胃口?还是这酒不够香甜?”
云齐抹了一把泪,猛地扒拉了几口菜,众人也乐呵呵地吃了起来。邻桌因为云崖爷爷与仙子婆婆而闹得很,整个院子皆是欢声笑语,酒香花意。
月上枝头,酒意微微。石荒院门忽然打开,走进了白衣男子。“是一清长老!”柠晴酒醉间模模糊糊地说道。
仍清醒的部分人众人慌忙行礼,一清点了头,直径走到五儿身边,而五儿此刻酒意上头,双颊微红,他拿过她手中的杯子,道:“怎么喝那么多?”
“师父,你回来啦!”五儿迷迷糊糊间仿佛看见了一清的身影,双手一伸抱住了他的腰,紧紧依偎着他。
“柠晴,取些解酒汤来。”他就这般站着,让五儿靠着。木凡又饮了一杯,笑道:“五儿也是高兴,多喝了两杯。”
一清接过高度解酒汤,道:“带伤之人少喝些。”而后又舀了一勺解酒汤,柔声道:“乖,将这汤喝了。”
五儿迷迷糊糊喝了几口,温和的汤药洗去浓重的酒味,五儿一下子便觉周遭都清晰了,见众人都瞟向她,她抬头一望,立马撒开了手,尴尬地站起身,让开了位置,道:“师父,您坐您坐。”而后一想,又道:“不不,师父坐隔壁那桌比较合适。”
“坐这挺好。”一清拿起五儿的筷子就夹菜吃了起来,他一尝便知是她的手艺。自从上次萧潇生日之后,柳肖等对一清有了巨大的改观,即使他坐在此,他们也能安然自得地谈笑。
又是一番欢乐到深夜,大家才三三两两散去。五儿方要跟在一清身后离去,连果跑了过来拉住了她,道:“五姐姐,你今夜不留在石荒院吗?之前你都是绝不离开我师父半步的。”
五儿可被吓得不清,连忙捂住连果的嘴,尴尬地扯着嘴角笑道:“小孩子不许胡说,你要伺候你师父,我也要回去梅清院伺候我师父啊。明日我若得空再来陪你玩。”
连果眨了眨水汪汪的眼睛,一脸真诚地握着五儿的手说:“五姐姐,你要记得哦,不然我会很难过的,师父也会更难过的。”
五儿真的是想拿起一块布堵住这孩子的嘴,怎么这般能说会道。一清此时丢下轻飘飘的一句“走了”,就真的走了。
五儿重重地掐了一把连果的脸,就跟上了一清。而她却万般心虚,只能默默低着头跟在身后,走着走着,却撞上了一个物体,随之而来的是一双冰凉的手抱住了她。
“怎么不说话?”他放开了她,又往前走去。
五儿笑嘻嘻地与他走平齐,道:“师父要我说什么?”其实她内心是无奈的,平日里一清就时常嫌弃她过于吵闹,如今又说她不说话。
“伤怎么样了?”
“好了!”
“出关之后怎么过的?”
或许是因为疫一清曾让她不要靠近木凡,一想起这些时日,心虚得很。她吞吞吐吐道:“躺了几个月,吃了几个月药。”
“就这样?”一清的脚步越发沉重。五儿再也不模糊其词了,道:“清醒后一直与木凡和小果子待一起,但木凡只是帮我治疗,教我修炼。”
一清再也不言语,五儿也不好说什么,回到无言殿内,她倒上了茶,见有师姐过来服侍,便要离去。
“素橘,今日明日不用你当值。”一清道,五儿见状,也只好留下,见一清仿佛也无睡意道:“师父,您多日赶路劳累,还是要早日休息。”说着,她走到内殿收拾了下床铺。
一清也走了进来,让她坐到床沿上,用灵力观测了她的伤和灵力,伤已好,灵力大增,俨然已经是中仙境了。
五儿一脸得意地说:“我的伤真的好了,师父,是不是感觉我灵力增长了些许,这些都亏了木凡。”
又是木凡,一清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左袖一挥,所有烛光尽数熄灭,唯有窗外透进的月光隐隐。
“师父……”因为紧张,五儿的手紧紧扯住一清的衣衫,声音是极为温柔细软,如一阵微风轻轻拂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