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梦至（二）
第二日，起了个大早。
我还在睡梦中，隐约中聪哥似乎接到一个电话，然后很麻利的起床洗漱。
我辞职以后的这一个多月，过的都是随心所欲的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是常态了。所以赖床的习惯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摒弃。我听着聪哥起来，我随手看看手机也才5点多一点。我不由的佩服聪哥意志力很坚强啊，昨晚聊了很久，现在说起就起了。
虽说我已经醒了，可就是不想起。就闭着眼睛一直赖着，世界上哪有什么比得上回笼觉舒服呢。不过也赖不了多久，后来在聪哥两三次的呼唤下起了床。就算再不想起，毕竟是在别人家里，我不好由着性子。
我起来花了四五分钟收拾利索。走到客厅一看周圆圆正在抹口红，也不知几点就起来了，不过看样子马上就画好了。并不见文姐的身影，估计是还在睡觉呢。
我知道今天是要去昨晚文姐说好的一日游的，可聪哥为什么也起来了，难道他也要陪我我们一起去？
聪哥送我们下楼买了早餐，然后又和我们在路边等一辆昨晚说好的大巴车，聪哥原来并不和我们一起去，待大巴车来了之后我和周圆圆便直接上车走了，聪哥拿着给文姐买的早餐回家去了。
我的个性比较独特，总是喜欢独来独往，一般情况不并不会报团参加这种旅游的。还有就是听说过太多的黑导游拉着游客到处购物，只要是和景区店铺有过约定的，一般都是很强势的带进去，每个人买不上两三件东西基本别想走出来。大部分时间花在了坐车和购物上，相对于游玩景点也只是走马观花敷衍了事，所以在心中并不会看好报团游的。
但这次是文姐热情主动的给我们定了票，我也不好推辞。
周圆圆和我上了车之后，周圆圆主动扫码付了款。真的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就付了款。导游也似乎有意让她扫了码，她扫完之后导游并不给我二维码了。
每人120块，钱虽然不多。但让女生付款这有点说不过去。我俩都是第一次来玩，她何必和我抢呢。我有点生气的问她为什么要抢着付啊。她倒是很不在乎的说，谁付都一样，钱又不多。那我也没有什么话说了，心想：可能她真的在广东这边发展的还不错，挣了点钱。但我还是疑惑，不是文姐昨晚联系了订票的吗？听她那意思似乎是熟人啊，怎么会收钱呢，莫不是收重复了？哎呀，不管那些了。出来玩的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呢？
车上有两个导游，一个叫苏宁，东北人；一个叫香林，河南人。
我总感觉这些名字都是假的，因为听起来实在押韵。后来还和周圆圆开玩笑说，姓苏明宁字易购，姓香名林字红叶。俩人都是三十来岁的女人，说不上漂亮，但看多了也不觉得讨厌。只是她们两个不分伯仲、辨识度很低的讲话让人听时间长了觉得聒噪。
两个导游轮番开始讲解，但两个人的所谓的铁律却是一样的。1、不许睡觉2、不须拍照或录像3、不许发朋友圈之类的。就在他们这个纪律的约束下去，我们一路走，一路听。本来昨晚没有睡醒的我，竟也和许多人一样亢奋，并没有昏昏睡着。
导游明显是经过专门培训的，讲起话来抑扬顿挫，时不时还要点掌声，玩个游戏。游戏的内容也无非是让大家按她说的地区举手看大家都是来自哪里的人，我简单看了一下，真的是全国各地的都有，只是没有当地人。其中一大部分东北人，还有一大部分竟是和我一样的西北人，再有就是稀稀拉拉的其它地方的人了。
这两个导游都非常奇怪，讲到的旅游风景区的内容，不是很详细，对于景点的介绍似乎也只是寥寥数语带过。更多的却是对中央在这边政策的解读，以及讲北部湾发展的历史。
我从小并无心从政，毕业后也是主动放弃考取公务员。所以对国家政策除了偶尔新闻上看到，其实并没有太多地方的接触。但听着两个导游在那里兴致勃勃的演讲，以及各种神奇的解密，更重要的是她一直称呼我们这些游客为“未来的百万富翁，千万富翁们”。这和我之前听到的那些千篇一律奉承别人“帅哥美女”的称谓大不一样了，我竟有些好奇，睡意全无。
我竖着耳朵认真听，竟也记住了一些东西。
导游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开始讲，一直讲到今天。从改革开放的深圳，到浦东新区再到天津滨海新区然后又讲到了现在我所在的防城港，也就是北部湾特区。
讲了每一个经济区发展的过程，国家重点扶持，然后引进新的经济手段，股票刚开始当工资发，然后工人拿去糊墙了，基金的出现。说春天的故事，走进新时代了，小城故事这些歌曲的出现是为了歌颂这个地方的发展。
最后就直接说到北部湾经济区，又是讲国家对这里的四大特权，具体的好像是什么外交权，土地使用权，政策制定权，金融创新权。
导游把这些特权讲的十分明白，但对最后的金融创新权似乎说的如同雾里看花一般，让人无限好奇。她们也只是说让我们去实地考察一下就知道了，多去看看银行就知道了。从小到大我竟没有听到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新潮澎湃起来，感觉她们所讲的竟真的非常神秘。
大巴车上的小小显示器，与顺序的播放着各种资料，极力配合着她们的演讲。她们越含糊，我就越好奇。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神仙所在啊？我心情真的很复杂的，没有想到国家还有这样秘密行动呢。也就只有来到此地才能听到吧。
最后导游讲了一句话：“所有我讲的东西，是需要大家实地验证的。”
听着导游在车上大概有一个多小时的介绍，终于到了第一站，南山(聪皇沟)。
到了地方之后，先是在南山下的一个廊亭中做游戏，击鼓传花表演才艺。到了九点多的时候才放大家去爬山。目的就是找一找导游说的那些东西存不存在。
南北不同天，看惯了西北的沙漠戈壁，忽地看到这样长满树木的山，也是激发起我无限的探索欲望。我和周圆圆很努力的爬了一下，奈何天气实在太热，最后到了半山腰的位置也就放弃了。再加上山顶的路似乎没有开发出来，我们也只好作罢。
我看着那萧条的景观和没有开发出来的路，心想：这到底是不是导游说的寿比南山中的南山，怎么会如此不堪？南山不是终南山吗?唉，众说纷纭，管他谁是南山呢？只是这样的风景也太寒酸了一些吧。
下了山一摸口袋，才想起来昨晚就已经断了粮草。烟瘾发作，十分难受，我在山下摆摊的小贩那里观察一下，买了一包玉溪。因为在小贩摊位上似乎只有这烟我之前是吸过的，还能接受。其他的都是“真龙”啊什么的，之前没吸过，不想尝试了。玉溪烟在普通上班族眼中，还是中档次的烟了，但对于目前无业的我来说也算好烟。目的也有些不纯，装逼的嫌疑大于实际需求，无非是不想在周圆圆面前丢了面子。
十一点多的时候，大部队离开了南山。去了海边自助烧烤，自己穿串自己烤。对于这样的安排我是比较有意见的，又不是一家人或者是一起认识的亲戚朋友。一堆天南海北的陌生人就玩起烧烤来，且不说尴尬与否，就是卫生情况也是让我担忧的。谁有没有传染病什么的，谁知道呢？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能理解，毕竟只收了120块，能有什么好的午饭呢？理解归理解，但东西我是不敢瞎吃的，一是怕不干净，二是因为刚从北方到南方实在怕水土不服也不敢乱吃。
我看着那些被烤焦烤糊的肉串，我不敢随便乱吃。我也不想让周圆圆吃，但是人多我又不好说。我看得出大多数人是被这样闹哄哄且很接地气的吃法给吸引了，也没有几个人有我这样奇怪的想法。一个个吃的津津有味，撸的嘴上冒火星子。
我一度想提醒她少吃为妙，但还没有等我说，等我给她递过去我烤好的香肠的时候她早就十几串肉串下肚，吃得不亦乐乎，还和边上的人交流味道。我不想扫她的兴，强忍着自己想说的话，没有多言半个字。然后我自己烤乐几串香肠就着馒头吃饱。
吃完饭，已是下午2点左右。大巴车直接带我们去了红树林和去了白浪滩。本来导游说要去越南芒街见识一下越南风光，看看越南妹子，体验一下越南的购物体验。但游完红树林之后却不了之。在我们的的追问之下，导游给出的原因是审核未通过，人数太多。
听到这个答案，我也一度懊恼留下了没有出国的遗憾。导游为了弥补我们为出国购物的遗憾，在返程的路上她给我们带回来自己购买的越南特产。石榴石，珍珠项链，名牌香水和口红还有各种低价的香烟。
导游开始在车上兜售她从越南买回来的东西。每一件商品都介绍一下，其主旨便是“便宜”！因为是从越南“走私”，所以没有关税。国内卖的一些牌子的香烟倒也有，据说这也是越南工厂生产，直接走私过来的，没有上税，所以价格便宜。绝对正品！
我也抽烟，但我也不想早点升天。这些烟价格虽然低廉，但烟抽多了也不好吧。最后我的兴趣点落在了导游讲的一个石榴石上面了。主要是听见了导游一个劲的介绍石榴石的神奇功效，我竟一下子想起李楠来了。我来的匆忙没有给李楠买什么东西，就花了200块钱给李楠买了一串，也算是第一次见面的见面礼了。
倒是在买的时候很尴尬，因为旁边还有个周圆圆呢。我为难的看着导游，看着周圆圆。周圆圆手上也戴着一串，再说我给周圆圆买一串吧，又不合适。正在我纠结的时候，周圆圆似乎看出了我的为难，倒是很大方的说：“你怕啥啊？买就是了，我又不是你对象你怕我吃醋啊。到时候请我吃饭就可以了。”
好吧，周圆圆这样一说我心里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直接扫码支付。这也算是定情信物了吧。
购物结束，导游又开始了他们轮番的演讲。
两个导游你来我往不间断的演讲，估计是审美疲劳，或者是过了好奇的劲头，我内心竟稍稍有了一些排斥。
她们讲的越好我就越感觉忽悠嫌疑越大，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同迷雾一般。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一味的给这个地方披上神秘的外衣是为了什么，但直觉告诉我准不是什么好事的。
返程是直线行驶，直接开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了。因为一天的奔波再加上自己有些厌倦她们演讲的内容。回来的时候竟然还不小心睡着了，打了几个盹。可我总感觉一旁的周圆圆在碰我的腿，我总睡不踏实。直到后来的导游走到我身边戳了一下我，我又醒过来继续听讲。
对于导游讲的东西，我也是随便听听，满足一下自己好奇心罢了，在一天的游玩中，我并没有按照他们的想法去验证他们口中政策与景点的吻合之处。在一旁的周圆圆倒是表现的很是安静，一路上只管在认真的听着，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话。我看着她好奇的眼神和期待的样子，我倒是对这个发小产生了好奇，不由的感叹时间真会改变一个人啊。我认识的周圆圆可不是这样的额，从小就很调皮，上课基本坐不住。没有想到今天她听的这么认真，难道上了大学的她确实好好学习了？
虽然这一路上风景秀丽，但防城港的天气太热，我流了一天汗，总觉得时间过得有点缓慢。再加上没有导游实地去讲解，就凭她们在大巴车上的一通唾沫横飞的演讲，就算是把我们大家打发了，这算什么旅游呢？想到这里不免心疼起周圆圆交的每人120的旅游费用了，看来中午说的那句才交了120块要改成竟然要120块。这服务完全和我们的金额不搭配。
除此而外，更让我感到可笑的是，我好像是来参加某某经济会议的，来探讨国家经济发展的形势的。我们就是小老百姓，国家政策可以了解，但听听就好了，不要当真啊。又搞不了投资，也做不了规划的。单纯一点嘛，玩就玩，干嘛扯上政治啊，经济发展啊。想到这里，我顿时觉得这两个导游真厉害，应该去国家发改委谋个一官半职什么的。
随着日头西沉，我和周圆圆的一日游也马上结束。在回家的路上，导游说是因为大巴车故障，只好把我们放在“中国电信政企客户部”这个地方，让我们自己坐公交或者打车回家。我查了一下这地方距离我们住的铜锣湾还有点距离。想想一路上都是周圆圆在掏钱，我便不声不响的叫了一辆车。
坐在回去的出租车上，周圆圆表现的无比亢奋。周圆圆一直以来给我的感觉是小姑娘一个，没有心思，也不关心粮食和蔬菜，也不在乎房价的涨落，经济的发展。最多的爱好就是晒晒自拍，写写无病呻吟的文字，就是个傻白甜的形象。
但在回家的路上，周圆圆指着一栋栋的高楼大厦和一些正在建设中的房屋。不断的发表自己的看法，预测这个城市的发展。什么开山填海，24小时开工之类的话，在她嘴里滔滔不绝。听着她喋喋不休的说，我竟有些困意。一天的路程确实乏累，我靠着窗户看着外面建设中的大厦的骨架不再多说一句话。
我配合着她，点头嗯啊的对答着。我想可能她也是第一次听到，像今天这样胡言乱语的演讲吧，她莫不是真信那两个导游的鬼话。看样子，真把小姑娘给刺激了一下。但我又一想她在金融机构上班，平时听到的经济政策不是也挺多的吗？
在导游车上的时候，导游说因为在中越边界了，移动公司定位不够精准，可能几分钟能会消耗大量的流量，还有可能导致手机欠费。我听导游这么一说，担心真的要扣费了，我手机要是停机了就麻烦大了。所以我一路上也是老老实实的没有开数据，没有发朋友圈。在回家的路上，我不耐烦的听着周圆圆指着那些大厦大谈投资理财之术。我脑袋里胡思乱想着，突然就觉得导游在骗人。要是真像她说的那样，那些生活在那里的土著，是不是就不用手机了？这么一想，我一时被自己的天真给逗笑了。
周圆圆一路都在喋喋不休的说话，她看我笑起来。忙问我在笑什么。我不好说刚才想的事情，只能胡乱调侃几句。说话间车子在铜锣湾小区停下。因为中午没有吃什么东西，又跑了一天也实在是饿了。
一下车我就对周圆圆说：“这一天实在是太累了，真是饿了。咱赶紧找东西吃吧。”
周圆圆听我说完，对着我面色为难的说：“那文姐他们还没有吃呢？我们买点菜上去做吧，这边的饭菜也吃不惯。”
我听着周圆圆这么说，内心一阵谩骂。矫情啊，我都快饿死了，还要买菜回家做。中午吃那些黑乎乎的肉串的时候怎么不说吃不惯呢。她现在说的话的样子和中午她吃串时候的样子一对比，实在有点好笑。
也怪我本来就借宿在别人家中，现在也不好独自吃饭吧。唉，真麻烦，那做就做吧。我没有其他说的，就认同周圆圆的提议，回家做饭。我跟着周圆圆去了小区外边的一家超市里买菜。
防城港的物价倒还挺合理的，除了一些旅游景点饮料、食物有点高出普通价格之外。在这边小区里的蔬菜、水果倒还是价格公道。周圆圆挑了一些菜，我也是为了表达文姐对我的收留之情，便挑了一把香蕉，一些水果。
买完菜和周圆圆回家，文姐不在家，只有聪哥一个人在屋子里抽烟。
聪哥见我们到家，十分热情的和我们聊天。接着就非常熟练的帮着周圆圆洗菜了。我想帮忙被后来进屋的文姐直接叫过去和她聊天。周圆圆和聪哥在厨房做饭，我和文姐在沙发上聊天。文姐说了一些她的生活经历，同时也接着昨晚的话题，继续夸赞防城港人杰地灵，政策好，前景好。
在和文姐的对话中，我听出来她读的书不多，但好像去过一些地方的样子。文姐言语之中，对防城港甚是赞赏。既然是老乡侃大山，我也毫不吝啬的和文姐分享了我今天的旅游见闻。
文姐时不时问我一两个问题。问题的内容竟然是导游说过的一些话。我回答这文姐的问题，心想：文姐刚来这地方的时候，恐怕也是朋友安排她参加过这别开生面的一日游吧。记住导游的话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没想到她记性还挺好，能记住这么多呢。
让我更加好奇的是，文姐竟然还知道导游最后说的话，“代表自己公司的29个员工，以及三个老板七个老板娘向大家说再见！”
文姐说完，我不禁鼓掌称赞。直夸文姐好记性。
不过这话那导游那么一说就罢了，经过文姐这么一回忆。倒也把我弄蒙了，这句话有什么端倪吗？为什么偏偏是29个员工?为什么三个老板却是七个老板娘？搞不懂了。
和文姐聊着天，周圆圆的晚饭就做好了。两年不见。周圆圆确实改变了不少。之前周圆圆给我的印象是属于大小姐一般的人物，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类型的。但今天看来绝对已改头换面为贤妻良母型的了。玩了一天，又累又饿不说，还要做饭。实在改变巨大。
周圆圆做的晚餐说不上丰盛，一荤一素，一个拍黄瓜一个青椒肉丝。说不上美味，但有家乡的味道。
吃完晚饭，为了感谢他们的盛情招待，我去抢着洗锅。可实际情况自然不行的，聪哥早就抢了过去。我被这温馨的场面弄得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办法只能又跑到沙发上闲坐着。
南方的天气确实热的不行，已经到晚上8点多了，防城港的夜晚也没有凉快多少。
吃完饭，文姐说为了消消食，便带着我们出去转一圈。本来今天已经很累了，走了很多路。再加上我来的时候穿的皮鞋，现在脚已经很疼了。奈何借宿在人家家中，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人家的邀请。
我想委婉的表达了一下我不想出去的想法。刚要张口，周圆圆却接过文姐的话说：“屋里确实太热了，出去走一走也好吧。”
我听周圆圆这么说，也实属无奈，便不再多言。
周圆圆和我是一样的，跑了一天倒也没有说累呢。我一个男的又怎敢说累呢？可就算嘴上不再说话，我总觉得不是很舒服，心里不免嘀咕道：好吧，当时确实应该租个旅馆的，这样实在不能遂自己心意的。好在明天李楠就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