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我在心里准确的计算自己来北京的日子。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对,是二十五天,没有差了。
离开防城港的第二十五天,这二十五天来,自己犹如一个久病初愈的弱者,像一个刚刚酒醒的酗酒徒,更像是一个刚刚从监狱放出来的劳改犯,每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活着。
来北京的一周里,我没有理发,没有刮胡子,整天背心大裤衩加拖鞋。就这样的形象,我在北京的朋友家睡了整整一周。
一周之后我开始找工作,然后面试。倒不是自己醒过来了,只是借宿不可能是长久之计。
二十多天来我都是浑浑噩噩,不明所以的活着。没有目标,也没有希望。找工作就是碰运气,只想哪个不开眼的公司收留了我,我先混着再说了。什么价值观、人生观都成了玩笑。责任感和使命感也彻底成了政治课本中的词汇,整天郁郁寡欢。
说实在的,直到现在我也没有完全从自己封闭的思维中走出来,我没有想到这次南疆之行会对我有如此深刻的影响,如梦如影至今挥之不去。
今天喝了点酒,麻醉的神经让我有些许的胆量回顾过去的事情。夜深了,朋友房间传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呼噜声。
他睡熟了,但我却愈发清醒。我想我应该把这个经历写下来。我把这个事情要当成故事来讲。讲给每一个人听,我认识的,不认识的。
有故事就有人物,我就是这个故事的男一号。第一次以男主人公的形式出现,就允许我先介绍一下男一号吧。
我叫甘晋,在西北严酷的环境和淳朴的民风中长大。
到目前为止也算虚度了二十七年春秋。在西北风和黄河水的滋养下,我的身体长得非常结实。我身高不高,一米七出头,有时光脚了净升高怕还达不到;不帅,倒也不丑,浓眉大眼,面色是西北典型的红色。你要是走在西北地区的任何地方,不需要仔细寻找,随便望去都能见到像我这样的脸庞。当然,这样的大众脸有点违背了历来男一号在颜值上的顶配。不过这倒不影响这个故事的开展。
我出生时在90年代初,那时候计划生育方兴未。父母结婚三年就生了两个男孩,当然这两个男孩就成了我的哥哥。
农民大多是理想主义和现实主义的综合体,本来家里有两个男孩,很多人都会心满意足了,但家里人似乎还想再生一个女孩,这样才算圆满。当然,时隔两年,我的出生直接宣告他们理想主义的破碎。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家里一下子有了三个半大小子,本来滋润的日子就开始过的紧张起来。
不过,再紧张的生活。我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到大在父母的宠爱和两个哥哥的庇护下长大。自然吃不了什么苦。
可我我从来也没因为有哥哥们的撑腰而养成蛮不讲理,欺软怕硬的性格。
倒是因为有两个比较优秀的哥哥原因,天生倔强的我倒成就了一副任性且不服输的性格。大哥从小学习极好,在小学就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好多汉字。很多名著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读完了,那时候电视还不是很普及,所以小时候在他附近经常能聚集很多听他讲故事的小孩。大哥从小就被当成以后金榜题名的种子选手;
二哥体育好,无论是体力、速度、力量都比同龄人高出好多。身体素质出众的二哥成了当地打架最厉害的小霸王。这也成了我最好的挡箭牌,冲着二哥的名气,我从小学到初中没有人和我炸刺儿。
偏偏就不服输的我,可不想一辈子就活在哥哥们的翼护下,我要有自己的一番天地,所以我硬是要和大哥比学习,和二哥比体育。“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我即使努力的追赶他们,最后也没有达到他们两个的名气。那就算如此,我也是比其他同龄人厉害了许多。
我努力了这么久,学习倒也可以,到如今也是本科毕业。体育还不错,上学期间的体测从来就没有犯过愁。所以,不敢说文武双全,但还勉强凑合。其实怕就怕在这种凑合上,也就是这种还凑合的心态让自己有时候就飘飘然起来了。
人活一世,总要遇到点难事,受一些挫折,不然真的很难在当今生活的漩涡中偏安一隅,也不能说真正的长大!
一、梦起
我在学习上努力了很久,虽然没有达到大哥的水平,但也还是考了一个二本大学。
大学毕业,我进了一家民营单位,饲料厂工作。工厂上六休一,没有法定节假日,工资低,工作忙。这对于刚毕业的自己来说是个很不错的锻炼的机会。不说其他,好歹落个稳定。
我上了班就心无旁骛的开始工作,这份工作将我顺利从学生转化成一个社会人。
就这样,我在民营企业里熬到第十个月左右的时候。因为自己的努力,外加一次机遇的化学反应,我被提拔当了经理。
提拔之后就开始涨工资,提待遇。我在公司里成了别人羡慕的那一类人,年轻有为,果断聪慧,吃苦耐劳,一时间所有的赞誉之词都向我涌来。我像当初一样飘飘然起来。
但我终归是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因为所有的赞誉都来自于工作的出色,别人越是称赞,我就越要把工作做得漂亮。
然后在其位谋其政,事无巨细,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压力伴随着职位的提升随之而来,高强度的工作,快节奏的生活。这让我一个刚毕业不满一年的毛头小子有了飞跃式的成长。更像给青绿色的苹果打了一针催熟剂,我在一夜之间成熟起来。
我就是我,一个独立自主的自己。是别人眼中年轻有为的甘经理了。我很满足这样的状态,也很享受别人叫我甘经理。就这样我沾沾自喜又战战兢兢,心满意足又惶恐不安的在工厂又呆了一年。
直到有一天,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他看着我的脑袋,提醒我应该换个发型的时候,我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因为压力太大,年纪轻轻竟然开始掉头发了,而且甚是明显。
尤其是头顶的头发掉的很快,原本茂密的一头黑发,现在也已经掉的稀稀拉拉的,其中也夹杂了许多白发。
面对这样的情形,我心里一清二楚。我不说别人谁也不会知道,我想这就是围城效应。看见我飞速成长,很多人羡慕我的机会,但他们却不知道我内心的慌乱和束手无策。而我却羡慕那些一步步成长的人,他们一路走来,跌跌撞撞,最起码有内心的踏实。
我面对这样的局面,我想我终是无法再退回去了的。这一切都源于自己,也就需要自己一个人面对这所有的压力了。
我心里开始不安,开始暴躁。
北方的冬夜,一场大雪飘向寂静的大地。我躺在标配的经理房里,吹着空调在微博上看了一则视频,“这是我今年来第N次想要辞职,想要逃离这个城市……”。
我看着视频,皮肤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只能说视频里的每一个字都切中了我的心理,短短的视频,无论是画面还是配音都直击我内心深处。我受不了了,现在的生活。我还年轻,我真不想就此过完我的一生,我不想在这里交代了我的青春,我不想,绝不!
辞职,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可能是这个太过轻松得来的经理让自己有些浮夸,或者自己是无法承受这些与努力不符的压力,也更多的因为当时一针催熟剂的副作用开始发作了吧。
不管因为什么,总之就是想要逃离!马上逃离!必须逃离!
冷静下来想想,自己也因为工作放弃了很多东西。在工作的这两年里,我基本淡忘了许多的事情。自从工作以后,就不再对之前追了好多年的姑娘耿耿于怀,也少了和儿时玩伴的相互联系。
所以准确的讲,忙碌的生活让自己看淡了这些所谓的红尘往事、儿女情长。怕也是因为坚信一句网络鸡汤,“能联系你的人不管怎样一定会联系你的,不联系的就算你主动的联系也只是敷衍而已”。
想到这里,顺手就把这句话发到许久没有更新过的朋友圈。然后,我烦闷无聊的躺在沙发上抽烟。
一支烟还没有抽完,突然就收到了远在湛江上班的“发小”周圆圆,给我打来了视频电话。我看着那熟悉的头像,心想:还是发小靠谱,知道在自己最烦闷的时候找自己聊聊天了。
我发小基本都是自己的小学同学,因为自己村里有小学初中,所以我们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都是从小学到初中的同学。十几年的感情,没有经历过的人是无法理解这份情谊的。
一聊才知道,的确是发小看见我发的朋友圈。就是因为我的那句心灵鸡汤,她发现我似乎对当前的状态不满,所以才来询问我的近况。
许久未见,牢固的感情基础之下丝毫不觉得生分。天南地北扯起来毫无隔阂疏远的感觉,聊点生活琐事,儿时往事,偶尔也涉及到一些工作方面的事情。就这样不知不觉竟也聊到了深夜。因为第二天要上班的缘故。尽管还有千言万语,也只能作罢,各自睡去了。
我也不曾想到,这次通话竟然是我噩梦的开始。当然这是后话,我当时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