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公平不过,下午剩余的时间里,她们同处厨房,默契地洗菜,就是彼此都失去了话茬。饭点,一家四口齐聚,迟正天多次表达了想要长聊的意思,都被她的“没关系”堵住了嘴巴。她是真的没关系,找到罗诚岩后,携着女儿找一处山水小镇,三代同堂,简单纯粹。这一世,上有老父宠爱,下有女儿尽孝,足矣。
扒下了几口饭,看天色不早,便要离去。由迟邵楠出门欢送。
沿着别墅区的悠长小道,回忆悠闲地听着脚步声走完。打算打车,行李箱在他的手中。这年头,怎的人人都爱她的行李箱,又不是人质,可以作为要挟,她甜甜地一笑:“哥,我要走了,把东西给我吧。”
“你走后,我找不到你。”迟邵楠说,“我以为你永远都不见了。”再也不让我看见你的盈盈笑脸。
“哈!你总算是说话了,”她忽略不计他的忧伤,仰头将手背在身后,说道,“我还怕你会憋坏。”
迟邵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不受她影响:“这三年,你过得好吗?”
他抬起手就要去摸她额际的碎发,被回忆一个闪身避开。“马马虎虎。”她倒走几步,望着满天的星空说,“哥,祝你和郁瑾白头偕老。”他们的订婚,回忆敢打包票,必然轰轰烈烈,不然也不会上了报纸。迟郁两家,联手打造最强商业帝国,听起来是场不错的联姻。
“我是为了你。”迟邵楠坦言。
“诶诶,千万不要随便开玩笑,我可受不起这么大的恩惠,”她伸手拦了一辆计程车,抢过行李箱回头对他说道,“好好地对郁瑾,她一直都很喜欢你。”哥,拜托,不要因为我迷失了你自己,不值得。
坐进车里向司机报了地址。暂无遮风挡雨之所,也可悲地没有熟人,她不得不在顾盼家借宿一宿。
回忆坐着电梯直入云霄,顶楼阳台的下一层,顾盼的住处门虚掩着未关。沙发上的人把脚高高架在抱枕上,放着摇滚乐修理指甲。奇怪的癖好,四十好几的人,还总是这样我行我素,她弯身关掉震耳欲聋的音乐,抿着唇考虑要不要换一个合作伙伴。
“咦,”顾盼的耳朵还停留在那场动人心魄的摇滚盛典中,和她说话都很大声,“你怎么回来了?”
回忆嫌弃地白她一眼,把一个剥了皮的砂糖橘塞进她的嘴巴,没好气地说:“不然你希望我去哪里!”
当然是和祁颂唐一醉方休,共度良宵。顾盼在心里啧啧地感叹,看来祁大医生魅力不够!她吐出几颗籽,有心问她:“你是土生土长的本城人,就没有想叙叙旧的人?”
“你是指祁颂唐吧。”回忆心里的某个疑问似乎得到了一个可能的答案。甩掉高跟鞋,她惬意地仰躺进沙发里。
顾盼吓得跳起,一时半会儿,连话都说不端正:“你在,在说什么呀?”
“别装了。”她仰面看着天花板,一一回想,总觉得和祁颂唐的偶遇十分蹊跷,尤其是在机场时看到的侧面和背影,作为枕边人,她了解他胜于自己。再细细斟酌顾盼的言语,有意无意地暗示着什么。她眼下还不敢百分百的确定,是以先作试探。“那件风衣是我买给他的,我认得。”她威逼道,“你要是不说实话,我就换东家了。”
“小祖宗,我错了。”顾盼一受到惊吓就一五一十地招供,“是,风衣是祁颂唐的,他很关心你来着,我不忍心,就把你的行踪都透露给他了。”她瘪着嘴,既委屈又无辜。
“那,饭店吃饭是你故意安排的咯?”回忆套她的话。
顾盼点头,怯怯地认罪。
“那你还告诉他什么了?”到了现在才发觉,身边竟藏了一枚间谍,她绝对有理由质问她通敌叛变的时间。也许,从三年前她去日本的那一刻起,祁颂唐就掌握了她所有的动向,想到这儿,回忆一哆嗦。
“你在日本的生活工作。”
果然。“还有呢?”她问。
“还有,你周五会举办签售会的时间、地点。”顾盼的小心肝都在止不住地颤抖,她跪在地毯上,不住地在心里传音给祁颂唐,对不起啊,兄弟,我都自身难保了,迫不得已才把你供出来的,你千万千万不要怪我。看着回忆不说话,她愈加瘆的慌,索性两头不是人了,她说:“要不,我们换个时间?”
回忆暗忖,停顿了一阵说:“不必,我还怕他不成。”想起白日里他的挑衅,回忆就咬牙切齿,她非要扳回一城不可。
“好——好——”顾盼殷勤地给她敲着腿,连声附和。
却见回忆用脚探着拖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睡觉去。”占据她的卧室前,还不忘得寸进尺地要求道:“对了,限你明天之内给我找到房子,否则,后果你自己看着办。”人消失在门口,奸笑声依然不停歇。
顾盼敲着酸软的膝盖骨,暗暗鸣冤,她都一把老骨头了,为什么还要被一个小姑娘欺负。
谁想换好了睡衣的回忆又探出头来。“对了,要是不嫌麻烦的话,再帮我收拾一下行李,顾大主编。”
“谁会不嫌麻烦!”顾盼有气无力地回应她。都是钱财惹的祸啊,谁让回忆是个聚宝盆。她混的容易吗她,不行,要赶紧再钓个金龟婿做依靠才行,不然被这丫头欺压地暗无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