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你天天亏钱,敢喝这么贵的茶?除非你秦家挖到金山了。”
秦槐顿了一下,道:“不瞒涂兄,金山我家倒是没有,银子也快亏得差不多了。不过只等十几日之后,便有人往我秦家送银子。到那时,这区区百十来两算什么?”
“你就吹牛吧。”那人不屑。
“是不是吹牛,涂兄大可拭目以待。”
秦槐从不吹牛。之前大家都说他在吹牛的时候,他做到了。这次难道是真的?真的有人往秦家送银子?
秦槐扫了眼四周,几个本城的布商进到店来,瞥了他一眼,就找了个隔得较远的地方坐着。这些人这会见到秦槐犹如见到杀父他人一样,只差打他闷棍了。
秦槐当然不在意,青天白日的,他不信他们敢对他动手。
果然,那几人只是时不时地狠狠拿目光剜他,偶尔说些指桑骂槐的话,却并不过来打扰他,更不敢与他对骂。
作为一名有头有脸的人物,生意失败了不怕,怕的是连脸都输没了,那样就再也无法站起来了。
秦槐吹完一通大牛,又拉着几个熟识的人说了一些炫耀的话,临近傍晚才往家走。想起白暮雨拦着他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情况,心里痒痒的。
待到大门口,确定白暮雨没有守在门口,悄然溜进了后院。刚一站定,就听见白暮雨的身音在后边响起。
“表哥,你回来了?”
秦槐心里猛地一惊,嘻笑着道:“白姑娘,这么巧?”
“巧吗?我可是等了你一天呢。”
“你找我有事吗?”秦槐心虚。
“你说呢?”白暮雨眼一斜,望见他的长衫处被什么东西划破了一道口子,一把拉起他的长衫,“表哥,你瞧你多不小心?衣服都被人划破了。来,我给你缝一下。”
“不。”秦槐嗖地弹开,“怎么敢劳烦白姑娘你呢?我让翠桃帮我补一下便好。”
白暮雨因为他不肯配合,故意整他,手猛地一扯,人也更靠近了他。
“表哥,你怕什么?难道你不相信我的手艺?”
秦槐拼命地摇头,白暮雨才能出众,他根本没有怀疑她会不会针线。世上的女子,大多是从小便开始练女红的,她能改进织布机,能织出薄如蝉翼的布,怎么可能不会绣工呢?
只是这一回他真失算了。白暮雨偏偏不精于这东西,她就是要看他出糗。
“好了,”白暮雨佯怒道:“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也不强求。翠桃……”
“白姑娘,你有什么吩咐?”翠桃不知从哪跳出来,跟着白暮雨混久了,连她也变得怪异了。
“你帮我给你家公子量尺寸。”她不是半途而废的人,不屑地看了一眼秦槐,把尺子递给了翠桃。
秦槐当着白暮雨的面,只能乖乖听话。
拿到尺寸,白暮雨拉着翠桃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几日过后,身着奇装异服的秦槐被白暮雨无情地赶了出了家门。
刚一出门,就引来街坊邻里的围观。秦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公子,你这什么打扮?这是准备要开溜了?”一个秦家的对头嘲笑道。
秦槐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一屁股坐到地上,不停地用衣服在地面上摩擦,足足摩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除了衣服上有些划痕,跟刚穿出来的几乎一样。
“秦公子,你这是脑子出毛病了?要不要我替你请个大夫?哦,你家连请大夫的银子都没有了吧?没事,我可以借给你。”那人说着真掏出两个铜板,往地上一扔。
秦槐拾起铜板,向那人道了句谢,接着磨自己的衣服。
等到临近中午的时候,碰巧路边一个挑着担子满街卖烧饼的路过,他买了两个烧饼,狼吞虎咽地吞下,到茶棚要了两碗茶喝下,之后便接着磨自己的衣服。
那人摇了摇头,惋惜道:“哎,可怜啊,真是疯了。”
这人名叫祝成,是本地最大布桩祝家布桩的少爷。平日里喜欢仗着自己家里有些钱,到处惹事生非。不过此人便不是草胞,对商道很有研究,曾经一年之内,将祝家布桩扩大了近三分之一的规模。
秦槐曾与他同窗,他是打心眼里瞧不上秦槐,能把自己的生意越到快倒闭的,秦槐当属他同窗中第一人。所以不管秦槐干什么,他都觉得此子死定了,神仙难救。
祝成的爹祝青是此地有名的布商,可惜这段日子被秦家抢了风头,火气正大。看到自己的儿子不赶紧替自己想办法,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便不打一处来。
“臭小子,给老子滚过来。”祝成知道他爹的心思,他其实也很忧心,只是对手是秦槐,他很有信心。
“爹,您还在忧心?您放心吧,我已经联合好其他布桩,等过了这一段,给秦家一个大大的教训。到那时,秦家将永远从南相城消失。”只要撑过这几天,等秦家资金不及,他再发动致命一击,一定能将秦家手到擒来。
“你当真如此有把握?我觉得这几日秦家似乎变了个模样。”祝青以往也与秦家交过来,这家人,做生意中规中矩,不像能搞出这种拼命动作的人。
“当然变了一个样,还变了好大一个样呢。你今天是没看见,秦槐这小子已经快疯了。”
“哦?你快说来听听。”若秦槐真的疯了,眼前的危机便解了。
祝成将今日街上所见一一说了,祝成紧张的脸却始终没有松开。
“你说他一用衣服磨地,磨了几个时辰了?”
祝成不是傻子,以前他小看了秦槐,祝青一句话就将他给点醒了,不等祝青开口,拔腿就往处跑。
秦槐还在那里慢吞吞地磨,祝成冲过来,揪起秦槐,“你小子有种。”
秦槐淡然笑道:“祝公子,你这是干什么?我不过一介疯子,你理我作甚?”
拂开他的手,重新坐下,又开始用衣服不停地磨地。
眼见日已西斜,秦槐发疯的事早已经传遍了南相城。他在这里坐了一天,还真有人在一旁看热闹看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