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石燕走在蜿蜒曲折的青石板路上,脑海中浮现了那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
记得穿越之前,自己还是一名龙的传人,那时候,耳畔模糊地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伙子,别说了,随我上天吧,像你这样的骚年,凡间留不住!”
于是乎,自己就莫名其妙地成神了!
现在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对自己有何企图?
石燕仰望长空,想到王莽百年之内建立新朝,萧炎百年之内晋升斗帝,同样身为穿越者的自己,百年之后的今天,不出意外,稀里糊涂地长大了。
原因就是,神仙的寿命长久,身体发育也较为缓慢,现在自己的思维方式、行事作风,相当于十来岁的少年,称王称帝是不可能了……
不过,到了这个接收社会信息的年龄,石燕方才体会到神仙的酸甜苦辣,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打死他也不敢相信,有时候神仙竟然吃不饱饭,肚子饿得咕咕响!
还有一个超级可怕的现象,由于神仙以凡人的信仰为食,很多神仙老年后会变成秃头!秃头!秃头!石燕还记得第一次走到“养老街”,放眼望去,人头攒动……
行走在冷风抚面的清晨,石燕留意到了墙面上的告示,那是台风楼最近发布的红色预警,大致内容是:
“月亮上的封印逐渐削弱,下一个月圆之夜,从天而降的月妖数量,将比往日有所增加,请各路神仙注意安全,提前做好防御措施。”
石燕慨叹,心中不禁升起了忧国忧民的情感,道:“白玉京的治安也太差了,根本无法与神州相比,每个月的十五号,那些狰狞可怖的月妖就会从月亮上杀来,吃掉许多神仙,还要打包带走,勾走魂魄,下个月,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活下去。”
沉吟片刻后,石燕说道:“记得上一位封印万妖的主神留下遗言,四千年后会有少年御风而至,拯救白玉京亿万神仙,算起来,现在差不多也有四千年了,不知道那个少年会是谁啊?”
不知不觉间,石燕走进了一家茶馆,漫不经心地扫视了一眼四周,随意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架起了二郎腿。
老实说,要不是和这里的店主关系好,石燕压根儿不会来这种地方,毕竟自己是一位小神仙,这家茶馆,贵,吃不起啊!
人家卖的可不是普通茶叶,而是对修为大有裨益的神仙茶,有着独到的配方,不仅好喝,还能养生,可以治愈多种疾病,比如肾虚、阳痿、精神病、狂犬病,以及痔疮和颈椎病。
所以,这里也经常会出现一些高层面的神仙。
“刁叔,阿豹呢?”
自从石燕进门,石燕就觉得,刁叔没有正面瞟自己一眼,不知是刁叔有意还是无意,始终在勾画着他的账本。
石燕皱了一下眉宇,难道经常跟刁豹干架,让刁豹的父亲心生怨恨,怒火中烧,烧坏了脑子,要对自己出手了?
石燕用力地摇了摇头,甩开脑海中的杂念,提高了音量,再次问道:“刁叔,刁氏一家的独苗——阿豹呢?”
刁叔没有抬眼,自顾自地记账,冷哼道:“豹儿那混小子说是去找你,我还信以为真,现在想来,肯定又去小月楼鬼混了。这兔崽子荒废修炼,该打,真是该打,等他回来了让他尝尝家法的厉害,这次非要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什么?!刁叔,豹哥跑去小月楼了?你要教训豹哥?他可是您的儿子啊,这……”
“干得漂亮!我非常赞成你的做法,刁豹回来后一定不要手下留情,这家伙,太可耻了,必须狠狠地教训一顿,免得他下次再犯。”
石燕捶了捶桌面,鄙弃朋友的所为,想不到刁豹居然去小月楼,此事绝不可姑息,必须将刁豹的歪念抹杀于摇篮之中。
于是,少年苦口婆心地怂恿,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让刁叔不要手软,下手要越狠越好,看得出,石燕是真的生气了。
“咦,以前你不是经常跟豹儿一起去小月楼吗?今天怎么会好心地支持我训诫豹儿?莫不是吃错药了吧。”刁叔一脸诧异地望着少年,感觉少年比他还生气。
“什么吃错药啊,刁豹虽然是我的兄弟,但是他犯了错,理应受到惩罚,我这是大义灭亲。”石燕义愤填膺地说道。
刁叔见此,也是暗自点头,对石燕果断出卖队友,啊呸,是良苦用心,为豹儿的未来着想,感到由衷的欣慰,于是含笑着放下账本,给石燕送来了一壶茶水。
石燕的目光,望着窗外行人稀少的街道,并没有察觉走来的刁叔,自顾自地说道:
“阿豹这个狗养的畜生,实在是太无耻了,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一个人去听曲儿呢,明明约定好了今天一起去,我还提早起床赶来,可是这家伙竟然放我鸽子,把我给忘了,实在是太不够义气了,真是可恶,此事绝不可姑息,必须将他的歪念抹杀于摇篮之中,该打。”
石燕直眉瞪眼,又气愤地捶了捶桌面,看得出,石燕是真的生气了。
走近的刁叔闻言,顿时明白,原来石燕并非为豹儿着想,而是另有私心,借刀杀人。
他的老脸黑得跟卖炭翁似的,随即将茶壶重重地放在桌上,一脸不悦地说道:“臭小子,你骂人归骂人,为什么还扯上我呢?”
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影,石燕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一脸认真地说道:“刁叔,我没有骂你呀。”
刁叔一听就来气,怒道:“哼,还敢狡辩,你骂什么不好,偏偏骂豹儿是畜生,而且是狗养的,狗养的!你说,你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忍得下这口气?”
石燕见刁叔就像张牙舞爪的恶魔一样,缩了缩脖子,讪讪地说道:“刁叔,常言道:叔可忍,婶婶才不可忍,你可以的!”
刁叔一听这话,心里的火药桶顿时就炸了,用那粗大的手掌猛然一拍,“砰“一声,桌面一阵摇晃,茶水也溅了出来。
眼中闪过精光,然后大吼道:“石小子,有本事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石燕感觉刁叔今天就像万恶的魔头,欺负自己这个十一二岁的小年轻,简直无理取闹。
石燕深吸了一口气,从小到大,自己可没少跟他儿子干架啊,会不会被刁叔连本带利一并清算?
惊慌之下,少年咽了一口唾沫,用余光偷偷地瞟了一眼,妈呀,救命啊!刁叔的脸怎么这么黑啊?这是要灭了我的节奏啊!
就在石燕一筹莫展的时候,不远处,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刁老板,发生了什么事?”
石燕循声望去,看见一位鬓如银霜的老奶奶,她笑起来很慈祥,眼角上堆叠着皱纹,给人一种和风细雨的亲和感。
老奶奶的手紧紧地牵着她的老伴,在公然秀恩爱,秀了石燕一脸。
石燕本来因为豹哥不仗义的事情,便是神色气愤,现在看着老夫妻公然秀恩爱,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单身狗的忧伤,使他更加显得愁眉不展。
这一副愁容,落到旁观者的眼里,便是误以为少年受了莫大的委屈,又想到刁叔刚才气势汹汹的表现,猛拍桌子的粗暴行为,顿时明白了“真相”,都将询问的眼光,投射在了刁叔身上。
“刁老板,你这就不对了,这么大的岁数了,还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你自己看一看,祖国的花朵都被你气成什么样子了。”
紧牵着老奶奶的老大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对刁叔的身份并不感冒,主动上前搭话。
石燕闻言后眼光蓦然一亮,老大爷神助攻在线,何愁不破敌!俗话说得好,该配合你演出的我疯狂表演,在这一刻当演员的我入戏明显。
石燕深知其中的道理,顿时演技全开。
眼睛使劲揉了半天,终于揉红了,一把鼻涕一把泪,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七分委屈中带着三分倔强,着实令人心疼。
更离谱的是,趁着捂脸的空隙,石燕竟然把口水抹到了眼角下,接着觉得还不够,又趴到桌子上,悄悄地把洒落的茶水抹到了脸上,这样看起来顿时泪眼汪汪,着实可怜。
刁叔这时候正忙着跟大伙儿解释,摊着手,愁眉苦脸地说道:“这小子是气的,不关我的事,是豹儿没有带他去小月楼,跟我一根毛的关系也没有,大伙儿不要冤枉我。”
随后,刁叔转脸望向泪流满面的石燕,顿时纳闷儿地说道:“咦?你小子怎么哭了?”
茶馆里的客人见到这一幕,更不相信刁老板的话,事实摆在眼前,解释就是掩饰,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看着气得抓狂的刁叔,石燕低声喃喃道:“哼,大家和睦共处不好吗?非要逼我战略性忽悠。”
不知不觉间,石燕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得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