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仕远与董洋醉醺醺的来到了算命摊位前,上下打量这这位白胡子老头,摊位前有一个长条板凳,老头示意他俩坐下,俩人晃晃悠悠坐在凳子上。
董洋开口道:“老头,你卦旗上写着神算子,真的什么都能算出来?你可别胡我!”
白胡子老头笑了笑,眯起双眼,仔细看了看董洋又看了看祁仕远,开口说到:“老夫神算子,一生卜卦无数哦,算无遗漏,所算之事,凡口所出之言,无不成真,敢问俩位可是本届秋闱落榜的秀才?老夫可言错?”
董洋一听,不屑一顾的说到:“这个还用算吗,搭眼一看就知道我俩是书生,这个时候在南川省府的书生,十有八九都是来参加秋闱的,我俩喝的大醉,必然是落榜的秀才,中举的举人现在都在撒钱放鞭炮庆祝呢!你这个哪叫什么算啊,分明是看出来的,你要是再不算出点别的来,可就是江湖下九流,我们就给你摘了卦旗,拆了卦摊!”
神算子哈哈大笑言道:“董洋啊董洋,你可真没白长了一副莽汉相,张口就要给我摘卦旗、拆卦摊,你明日此去可是前往京城,投奔你的族叔,你族叔告诉你让你跟他跑江湖去,可有此事?”
在一旁的祁仕远本以为他会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骗两个钱,结果一听此话,顿时醒了三分酒,心里暗道,这人如何知晓此事,难道打听过我等,也不对啊,董洋要跑江湖的事只要他家里人,他的族叔和我知道啊,难不成去过他家?亦或他真的会算,这也太扯了,算命的不都是江湖下九流吗?
董洋心里也一震,不过他依然开口质疑:“你这个也算猜,你看我身形壮硕,又是落榜,加之我俩刚才言语中有话别之意,所以才大胆猜测我是去跑江湖的!是也不是?”
其实这话说的多少有点勉强,在这个时代,书生中像董洋这般身形的确实不多,但是其他行业这般身形的着实不少,比如说兵士,为什么不说去当兵呢,科举路途不顺,弃文从武者比比皆是,似乎猜测几率更大一点。
神算子听到此话,依然不为所动,缓缓说道:“既然董洋你不信,那我就说点将来要发生的事情,留待将来验证!”
停顿了一下,双眼不再微眯,盯着董洋缓缓开口道:“京城繁华莫相问,金银财帛不入囊,族叔领路踏五峰,此时江湖非江湖,却比江湖更江湖,从此斩断尘与缘,唯有神台挂心头!董洋,言尽于此,你的卦算完了!”
董洋心头一震,这算的是什么,还不如模棱两可的吉祥语,什么金银财帛不入囊,这不是说我这辈子都富贵不了了,奶奶的,这人会算卦吗,下九流跑江湖的嘴都不甜还混个屁饭吃啊,刚才还觉得他不一般,现在看来是想套路我,让我花钱改命,好让我富贵啊,随即言道:“老头,接下来该不会花钱让我改命吧,你真的是下九流跑江湖的!”
神算子一听这话,随即轻叹一声:“你的命不可改啊,老夫无能为力,你的卦金,等到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给我吧,到那时你就知道我说的准不准了,到时候你可得重金相谢!”
董洋不屑道:“切!没问题,要到时候不准,我再拆了你的卦摊也不迟,反正你也跑不了。”
虽然董洋还是觉得这是个下九流跑江湖的,但是他还是保持了一份读书人的儒雅,也没怎么样,毕竟知道他叫啥,知根知底,说不定是啥亲戚呢,万一闹僵,以后不好收场,其实神算子的话要是在董洋没醉酒时听到,可能多少就会重视一点了,毕竟下九流跑江湖的算命先生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到这样的。
但在祁仕远的心里却惊骇万分,这显然是在说董洋以后要走的路明显跟他知道的不一样,即使不是算命的,也是知道内情之人,起码知道他的族叔是真正干什么,想到这里,他不禁问道:“神算子先生那你算算我吧,什么时候能中举,什么时候能成为进士?”其实这也是一种试探,要是他真的会算,就窥探一下未来,要是真如所想这般,他是对董洋家知根知底的人,也得问出来他此去京城的吉凶祸福。
此时董洋慌了两下醉晕过去了,而神算子仿没有看到一样直言到:“你在想如果我真的会算,那就初窥未来,如果我是对董洋家知根知底的人,也得问出他此去京城的吉凶祸福,可对否?”
此时的祁仕远心里犹如惊涛骇浪般的汹涌澎湃,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接着神算子又道:“仕远啊,你家一门四进士,荣耀无限,但难在你身上延续了,此生你无缘进士,五十有四递补中举,七十有二成为贡生,一生无官命官运,非是你学识不够,文采欠佳,实则是命中注定啊!”
祁仕远一听此话,难道此人真的会算,说的有鼻子有眼,自身情况就算能打听得到,心里所言如何能知啊,难道我此生真要岁月蹉跎吗?
神算子又言:“其实你的命与董洋不一样,并非注定一成不变,也许会有变化,也许没有,如果你遇到了有人让你改名字,也许就会改变,走上另一条路,但改变以后的事情我却算不出来了,一片混沌啊!”
祁仕远摇了摇头,说到:“名字乃父母所赐,如身体发肤,岂是随意舍弃更改的,神算子先生,我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能算得这么准吗?”
神算子笑到:“吾乃修士!留下二两银子的卦金,叫醒他,我要收摊喽!”
祁仕远听到修士二字虽然骇然,但是却也没有再追问,显然神算子也不想再回答了,他叫醒了董洋,搀扶这回到了客栈中,祁仕远虽然躺在床上,酒精的刺激让他身体飘然,但是头脑现在却无比清醒,还在回忆刚才神算子的话,他说他是修士,难道神话书里写的修士真的存在?在脑海里寻找关于古书上记载修士的文献,可收获甚少,于是祁仕远起来准备出去走走。
祁仕远走出房间,来到客栈外的小面摊,准备吃点饭,压一压酒后翻江倒海的肚子,可来到面摊,所有的桌子都已占满,只能跟别人拼桌了,祁仕远与一位花甲老人坐在了一起,这位花甲老人一身书生装扮,独自在喝着一壶酒,看不出是喜是悲,只是一个劲的喝。
祁仕远问道:“前辈,您也是来参加秋闱的?”
老人回答到:“是啊,我也来参加秋闱,今年终于中举了,考了三十年了,我今年六十有四了终于登榜了!”
祁仕远连忙拱手称贺:“恭喜啊,前辈,可怎么不见有人来给你道贺呢?”
老人一口喝掉了杯中余酒,缓缓说到:“道贺?你是第一个,我所有的同窗,有的早早的中举,有的放弃了科举奔生计去了,还有几个我们一直考的老哥,在前几年也都相继离世了,只剩下我还在赶考,所以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喽!”
祁仕远听到这些多少有点黯然,想到了自己,难道真如神算子一样说的我也要考一辈子吗?老人接着又说到:“其实啊,我最初还是很佩服自己的,能坚持考这么多年,也算大毅力了,但是当我考上的时候却没有一丝喜悦,有的只是一块石头落地的感觉,考了这么多年我也考明白了,其实我并没有多喜欢仕途,而是考不上很不甘心,要不是家里有几亩薄田可以维持生计,想一家人也早已饿死多时。”
“前辈,苦尽甘来,一定可以登榜贡生,金榜进士的,仕途从此一帆风顺的!”
老人呵呵一笑:“不要安慰我了,这辈子我怕是也就只能到举人了,不考喽,看透了,考了一辈子了,该歇歇了。”
此时的祁仕远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神算子的话祁仕远不是全信,但是就科举一条路来说,照这么发展下去,恐怕真的要被言中,难道我也是不甘心吗?我到底为什么要当官?
祁仕远一碗素面匆匆下肚,辞别老人,回到了客栈,这注定是无眠的一夜,当即作诗一首:
墨屋窗外风瑟瑟,
寒塘四周蛙乱啼。
月光已是淡无色,
星辰更是悄无影。
寒窗苦读十数载,
风来雨去他人知。
落榜已是成定数,
冷风苦雨肚里咽。
第二天清晨,祁仕远早早的就已起床,来到客栈大厅退掉房间,等董洋一起出城,俩人草草用过早饭,一起出城,城外有一折柳亭,乃是休憩之地,因折柳有送别故友之意,也是一个离别之地,俩人站在亭中,做了最后的话别,祁仕远提醒董洋要注意安全,若真如神算子说的那样,就尽早回来,而董洋却不以为然觉得神算子就是一个江湖下九流,最多是个不着调的远亲,不用放在心上。就这样董洋向北,祁仕远向南,两人都踏上了自己的路。
殊不知,祁仕远的归乡之路虽然只有七八天左右,但却发生了一件大事,神算子的话只能算引线,而这件事却是直接的点燃了他的修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