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车祸外,还有没有别的失踪原因?”陈绍远听到不可能是车祸,先是放下心来,但又不明白人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没了。
“这不好说,就算不是车祸,也有可能意外落水啊,要是落水时没人知道那就麻烦了,等漂上来要好几天,人都胀了;掉进下水道也有可能,不过现在也没有偷窨井盖的啊……”门卫老头估计经常和案子打交道的原因,说了一堆可能的意外,说的陈绍远直冒冷汗。
“看来医院和交警大队咱不用再去了。”
“那还能去哪,要不去公安局问问吧?”陈绍远也是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公安局现在去也没用,至少也要四十八小时,咱回宾馆等吧,没准等会就回来了呢。”彪哥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建议回去坐等。
“会不会真掉水里了?”陈绍远还是担心最坏的可能。
“不会,他孙齐元农村出来的,怎么能不会游泳呢,再说,就算喝多了,也不见得能淹死,你忘了徐州那个前辈了,在河里漂半夜也没死啊。”彪哥也只能口头安慰了。
“要不要和他家人联系下呢,万一出事就麻烦了。”
“怎么联系,你知道他父母的联系方式还是你能找到他家?”
“我去过他二大爷家的饭馆,可以找以前同事去要个联系方式。”没想到陈绍远这会还能记起他二大爷。
“明天吧,明天这个时候再找不到人,就报警,再联系他家里人。”彪哥一锤定音。
俩人一路无话的又回到昨天住的那家宾馆,前台也不是早上那个前台,是昨天那个前台,问了几句,说是没人找他们,只好开个房间准备上去,倒是巧了,房间还是昨天那个房间,毕竟三人间住的少啊。
“你们只要两张身份证,开的是三人间,但晚上只能住你们两个人,如果还有人留宿,要让那个人下来刷下身份证,不然查到我们会被罚款的。”前台小妹交代着。
“我倒是想晚上有三个人住呢。”彪哥不高兴的回了一句。
到了房间内,彪哥往床上一躺,闭着眼,也不知道是在想事情还是睡了。陈绍远则是不停地走来走去,一会在窗前站着,一会又开门往外张望着。
“别来回走了,晃得我头晕。”彪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了。
“坐不住啊,怕出事啊,这万一出事怎么办啊,怎么给人家父母交代呢,不该带他一起出来啊。”陈绍远毕竟年轻没经过事,想的太多。
“那也怪不得你,怪不得我们啊,他是一个人出去的,出去的时候好好的,说是出去见同学,谁能想到他丢了呢。”
“早知道昨天就该多问几句他那同学的状况,没准能有点线索呢。”
“问也问不到啊,哪是个女同学,坏了,不会遇到仙人跳了吧,那也不对啊,仙人跳是要钱又不要命啊,莫非是碰到他那女同学的丈夫了,一怒之下被打死了?”彪哥的想象力不比陈绍远差。
“孙齐元一个小孩头,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
“怎么不可能,小孩头才不容易控制脾气,火气未褪,一点就着,没听说过打架不要和二十来岁的小孩头打架。打急眼了,管你是谁,摸到什么都敢往身上招呼,根本不顾后果。这种事情我们见多了。”彪哥在给自己的看法补充理由。
“那就更麻烦了,这下毁的可不止孙齐元一个人了,至少三个人了,三个家庭啊,不死也得进监狱了。”陈绍远似乎有点信了。
“不过这种事情可能性也不大,捉奸这种事情,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宾馆,都容易闹大,人多眼杂,不让人注意是不可能的,要真是这样,早就有人报警了,宾馆也怕这种事,真出了命案,他们也得出不少血。”彪哥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又否定了刚才的看法。
“你别乱说好吧,吓得我心脏一跳一跳的。”
“现在说啥都没用,老实的等吧,明天还是等不到就报警,咱干着急也帮不上忙。”
“要不咱去电视台发寻人启事吧?”陈绍远估计是小时候在电视上见过。
“你可真能想得出来,你以为你到那把事情一说,人家电视台就给你放了,没那么容易,杂七杂八的手续,而且你还不是直系亲属,麻烦着呢。”彪哥继续泼冷水。
“万一真出事了,咱这样干坐着对不起人啊。”
“谁干坐着了,咱今天心没少操,路也没少跑,我先点个外卖,吃饱了再说,反正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咱也不走。”彪哥又饿了。
陈绍远又是随意吃了点,实在是没胃口。
到了半夜十一点了,还是一点消息都没,电话也没少打,还是关机。房间里电视开着,但调了静音,俩人也没啥好说的,干等着,等着等着就迷迷糊糊都睡着了,不过陈绍远可是一夜没睡好,房门外稍微有点声音就被惊醒,唯恐是孙齐元在敲门没发觉。
半睡半醒间,天就亮了,陈绍远看了眼手机,早上五点多一刻,悄悄的走进卫生间,洗刷完,蹲在马桶上,半天没动静,不知道是昨天吃的少肚子里没东西,还是着急上火便秘了。
等到彪哥也醒来,已经是早上七点了,陈绍远也不只是该生气彪哥的没心没肺,还是羡慕彪哥的没心没肺,至少彪哥能吃得下还睡得着。
早饭依旧是外卖,白粥加包子,陈绍远吃了一个包子就感觉饱了,喝了半碗粥就又站到了窗户前。
“你这心态不行,这点事你就承受不了,用不了几天你身体就得垮了。”彪哥边吃边说。
陈绍远很想说一句你彪哥真够冷血的,但没好意思开口说。
“你知道中国一年死多少人吗,差不多一千万,什么概念,就是一天死三万人,一小时死一千多,两三秒就得死一个,你一眨眼,中国就少了一个人,我这吃个包子,中国就死了好几个,要是都像你这样,中国人啥都不用干了,天天在家哭吧。”也不知道彪哥的数学啥时候这么好了。
“眼前人出意外,和不认识的人出意外,感觉这么能一样。”陈绍远忍不住驳斥一句。
“有啥不一样,不认识的死人就没亲人了吗。再说了,孙齐元现在只是失踪,没准跑哪潇洒去了呢,乐不思蜀呢,你又没见到尸体,你说你着急有啥用。”彪哥终于把包子吃完了。
“照你这么说,咱就什么都不用干了,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然后等警察来通知我们。”陈绍远有点生气了。
“你看你说的,我怎么能是这个意思,他孙齐元也是我小兄弟啊,都睡一起好几天了,我的意思是你要放宽心,说是人各有志,也是人各有命,你看他那样子像是倒霉相吗,我看就是小麻烦,出不来大事的。”彪哥真能扯,都扯上面向,扯上命了。
“也是。”陈绍远想到了隆昌寺外边那个算卦的说他土年土月命里不顺的事,又想到孙齐元平时笑嘻嘻贱兮兮的样,是看不出来要出事啊。
“要我说,咱出去找,也是无头苍蝇乱窜,没啥用,就在这等着,渴了喝水,乏了吸烟,饿了吃饭,等到半下午还不来,咱就去报警,然后联系他家人,再想办法。孙齐元老家就是这河南的,家里没准在郑州也能认识点人找点关系,比咱两个人管用多了。”彪哥的协警没白干,心理素质好,说话做事也一套一套的,把陈绍远给镇住了。
等待毕竟是枯燥磨人的,除了一上午又拨了几十个电话,别的也确实没什么可做的了。
中午又跑下去续了一天房费。
“等找到孙齐元了,得让他把这钱都给报销了,还有精神损失费,这担惊受怕吃不好睡不好的,都好好宰他几顿补回来。”彪哥还是忘不了吃。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四点了,彪哥拉着陈绍远就来到了附近的一个派出所。
派出所的同志不热情也不冷淡,听说是报失踪,就详细的打听了孙齐元的状况,是否赌博、是否吸毒、是否欠外债,在这边是否和他人有矛盾……
问了一大堆的问题,陈绍远和彪哥有的能回答,有的则是回答不了。
半个小时后,派出所的同志说根据他们的判断,应该不是主动失踪,但问题也应该不大,而且孙齐元也二十多岁了,不是小孩子。不能判断出这是失踪,只能说是暂时联系不上,至于原因有很多,是不是违法了,被置留了,都有可能。总之是千言万语一句话,没办法做失踪立案,你们和他家人联系下,在附近再找找……
失望的走出派出所,孙齐元打电话找不加班的同事帮忙,下班后去孙齐元他二大爷的烩面馆要个联系方式。
“也不能怪公安局不立案,一个二十多岁的男性,不傻不呆的,也没遗书之类的东西,失踪两天还真不好说是失踪,有可能是被什么事给牵绊着,一时联系不上。”彪哥这会也大度,帮同行解释着,怕被误解。
“现在也只能等会看孙齐元给家里联系没。”彪哥的话是白说了,陈绍远又不是学法律的,哪里明白立案和不立案的区别,这会心思还在孙齐元的二大爷那呢。
晚上七点多,以前的同事终于把二大爷的手机号码发了过来,陈绍远赶紧打电话过去,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就问孙齐元或别人有没有和他家里联系。
“你说这,咋还出这事呢,大活人找不到了。但问题是我也不知道他家情况啊,我们是老乡,他还喊我声大爷,这不假,但他是项城的,我是太康的,中间隔着一百多里呢,也不沾亲带故。”
原来孙齐元的二大爷不是他真二大爷,这下麻烦了。
“你也别急,孙齐元这小子别看没上过学,但精着呢,应该不会出啥事,我这再托人打听打听,看能问到他家里的情况不,联系上了我就给你打过去。”还好他二大爷又说了句能让人宽心的话。
挂上电话,俩人也只能干瞪眼了,公安局不能立案,孙齐元家里一时也联系不上,这下只能坐等了,别的事情也做不了。
“还是得想想办法,等一两天能等,要是等十天半个月这么办,不去西北旅游也没啥,关键是十天半个月后还是没消息怎么办?”彪哥这会也不觉得饿了,也开始着急了,这都已经两天了,什么时候才是头啊。
“那怎么办,出去咱也没地方找啊,无头苍蝇乱窜啊。。”陈绍远说着早上彪哥说过的话,这倒不是故意的,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没办法,那就想办法,不信大活人能让尿憋死,咱有不是孙齐元的老乡袁世凯。”彪哥一股豪气,这会竟然还能想起来孙齐元最爱调侃的老乡。
“要不印传单去人多的地方发?”
“这办法太笨了,一千多万人的城市,你去哪里发,去火车站还是去市中心,万一他已经离开去外地了呢。”彪哥不同意。
“那你看看还有什么办法没。”陈绍远是彻底没辙了。
彪哥又能有什么好办法,干坐了一会,就开始给同事打电话说情况请教办法了。
陈绍远自然也没闲着,除恶胡思乱想外,又打了几个电话,还翻看着孙齐元的朋友圈,看能不能找到一点希望。
晚上十点了,两个人都安静了,彪哥也没说饿,晚饭是真吃不下了。电话打了一圈,也没知道好办法。陈绍远也在自责着,想着怎么面对孙齐元的父母,想着孙齐元要是能安全回来就好了。
……
咚咚,突然响起了敲门声,陈绍远以为是幻觉呢,听错了。
“彪哥,开门。”外面响起了疑似孙齐元的声音,还是河南腔,没错,是孙齐元。
陈绍远和彪哥都赶紧跳下床,连鞋子也没顾得上穿,忙跑过去把门打开。
门口果然站着孙齐元,头发有点蓬乱,脸色正常,也没有被打的样子,衣服还是出门时穿的衣服,左手拿着两瓶白酒,右手拎着一个黑色的大塑料袋,应该是熟食,猪头肉的味道早已经溢满走廊了。
“你干嘛去了,没事吧,怎么两天也没消息,可让我们担心死了。”突然相见,陈绍远也忘了生气,反倒是关心起来。
“就是,好歹说一声啊,我们这两天都没吃好睡好,快愁死了都。”彪哥也是语气平和,有点急促,但没责怪的意思。
“别说了,先进去,喝酒时再说,这两天可苦了我了。”孙齐元也没解释,直接推着俩人就往房间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