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楚天阙盯着他,缓缓地道,“如果朕说,朕一定要你留在朕身边呢?”
莫言歌三人神色一变,正要开口,却被玉轻尘拦住。
“那你想要怎样呢?再威胁我?软禁我?”他轻轻叹息,神色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淡淡道,“有意义吗?我的本性就是如此,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改变。就算你把我软禁在皇宫,又如何呢?无论你对我多好,我都不会有感觉,更加不会为之动容。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做,其实换了一种形式的报复而已,最后痛苦的人还是你!”
楚天阙含泪道:“至少,朕想要去做,在最后的时间里,朕想要努力地去弥补些!”
“你并不是想要弥补,你依旧是在霸道,因为你想我留在你身边,所以就这样做。不过,也不奇怪,这就是你的本性。”玉轻尘淡淡一笑,却并未动怒,洒然道,“随便你,我无所谓!不过,我还是要说,这真的只是无用功而已!”
楚天阙固执地坚持:“不去做,怎么知道有用无用?”
玉轻尘两手一摊,无所谓地道:“随便你!”
“跟朕回皇宫,你想出来,想见谁,都可以,朕不会拦你!”楚天阙眼睛直盯盯地看着他,道,“但是,朕希望你还是能住在皇宫,让朕跟你有机会相处,没有演戏,没有伪装,真真正正的,朕跟你的相处。”
慕晚晴出声抗议:“皇上!”
楚天阙置之不理,定定地道:“策儿,你同意吗?”
“我还有不同意的资格吗?”玉轻尘淡淡一笑,同样是被逼迫,这次却是轻松自若,“不过,我还是要承认,你眼光很准,手段够狠,正好拿捏着我的死穴。她……他们对我来说,比你重要多了。再说,我想,你也威胁不了我多久,也许很快,我就可以彻底解脱了!”
“策儿!”楚天阙惊呼,声音痛楚。
他的意思很清楚,一旦楚天阙驾崩,他自然就能彻底解脱。
这个孩子,于他的生死,就这样漠然,甚至在庆幸和期待吗?楚天阙被狠狠地打击了,一瞬间像是苍老了二十岁,许久才缓缓道:“那么,策儿,现在跟朕回宫吧!”
“随便!”
“公子!”慕晚晴心中担忧,拉住了他。
玉轻尘回首,微微一笑,道:“晚晴,你放心,这次不一样的,我不会再为了他让自己痛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虽然,烈焰花是假的,但是,我还是相信你的话,相信只要熬过寒冬,等到春暖花开,一切就会好起来。所以,这次,就请你相信我吧!”
看着那温柔却没有丝毫阴霾的目光,慕晚晴咬咬唇,放开了手。
玉轻尘对她肯定地点点头,淡淡笑着,跟上了楚天阙离去的步伐,嘴角虽然微微笑着,却与之前呆在楚天阙身边的笑容截然不同,浅浅的,淡淡的,却是真的从心底在笑,只不过,这笑容,与楚天阙,与他周身的任何人都无关,是他,为了心底的那个人,为那些期待和向往,真正绽放的笑容。
“公子!”
慕晚晴忽然又叫住了他,从庭前丫鬟怀中取过毛绒绒的小松鼠,跑了出去,将牙牙塞进他的怀里,道:“牙牙先给你养着吧!它呆在皇宫里,府里的丫头就接触不到,我可不想输给那些丫头,我是真的不会绣荷包!”
“好拙劣的借口!”玉轻尘叹了口气,道,“看样子,还是不相信我!放心,我的信誉度已经够差了,我可不想让它更差下去!”说着,却还是接过了牙牙,手慢慢地抚摸着那柔顺的绒毛,笑道,“算了,如果这样能让你觉得安心些,那我就养着它好了。但我还是要说,这样不是办法,你还是学学刺绣吧!”
慕晚晴嘟着嘴:“公子你取笑我!”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公子,你知不知道,你的毒舌,真的很不讨人喜欢!”
“没办法,这是本性。是你说的,不喜欢的事情,就不要勉强自己去做,我只是在遵照你的说法而已!”
楚天阙看着两人斗嘴,看着玉轻尘脸上那全然不同的笑容,眼眸中的光彩,心中微微一动,或者,这个慕晚晴,可以成为他跟策儿和好的契机也说不定?
“好啦。”玉轻尘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发,道,“不要担心我!有时间记得进宫去看我,这次绝不对再让你等三个时辰了。”
云安然插话道:“那我们呢?”
玉轻尘横了他一眼,笑道:“一样,都欢迎!”
说着,笑着向众人点头致意,转过身,翩然离去,步伐之间,洒落磊落,宛如天边浮云。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云安然有些不确定地道:“你们说,轻尘这次会不会故态复萌?被皇上他们刺激得再度大开杀戒啊?”不等众人答话,又自顾狠狠地道,“不过,这次他再敢犯这种倔脾气,我绝对要冲进皇宫,逮住他狠狠揍一顿!”
玉轻尘任性,最担惊受怕,心思百般动荡的当属莫言歌,毫不犹豫地道:“我帮你揍他!”
“嗯,支持,顶!”慕晚晴握起了拳头。
三人对视,忽然又都笑了出来,莫言歌微微笑着,看着两人,轻松道:“不过,我觉得,这次他不会给我揍他的机会的!这个人,从来不吃眼前亏的!”
云安然和慕晚晴相对而笑。
接下来,玉轻尘的态度,让楚天阙彻底明白了漠视的含意。
那个秀逸绝尘的少年,褪下虚与委蛇的伪装,变回曾经的安静沉默,神色淡漠,眼眸平静,再也不曾见过外客。楚天阙身为帝王,自然能够进出昌平宫,但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玉轻尘都只径自做自己的事,看书,下棋,绘画,甚至只是默默的沉思,仿佛这位景华帝王根本不存在。
而最令楚天阙心伤的是,这种漠视,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
而是,玉轻尘的眼里心里,真的没有他这个帝王,这个父亲,完全不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