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托付给您?”楚天阙有些迷茫,着急道,“太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年,敏妃娘娘怀有身孕,皇上您说,如果敏妃娘娘生下皇子,就封为太子。因为此言,闻氏父女起了恶念,居然对敏妃娘娘下了毒,又买通了太医,隐瞒真情。但敏妃娘娘却有所察觉,知道闻氏父女不可能让皇长子安然存活,为了保护皇上的血脉,所以,就在产前,私下召见老臣,议定,生产当日,若是产下公主还好,若是皇子,就由老臣想办法带出宫去,免遭闻氏父女的毒手!”
玉轻尘闭目,将头慢慢地垂了下来。
楚天阙怔怔地道:“有这种事?青梅……青梅居然从未对朕说过?”
玉连容却不敢接这话。
当初,敏妃召见他时,他也曾问,为何不将此事告知楚天阙,敏妃却说道,因为无法相信!因为无法相信,楚天阙能够护得这个孩子无恙,所以要将孩子带出宫;因为无法相信,楚天阙能够忍得住,不说出真相,所以,不能告诉他真相。
楚天阙也是聪明人,又如何想不通其中的关窍,顿时更加心伤。
原来,在当时,青梅对他,已然那般的怨怼和怀疑了吗?如果不是对他这个父亲绝望,又怎么会把孩子私下托付给太傅?其实,她并没有怨错,他……的确未曾护住她们母子啊!
恐楚天阙太过伤心,玉连容急忙继续道:“就在敏妃娘娘生产当日,娘娘遣贴身侍女,引老臣及稳婆提前入内,果然,敏妃娘娘产下非但是皇子,还是双生。长子就是轻尘,次子是皇上先前追封为悦亲王的皇子楚箬。只是,因为被下毒的关系,悦亲王楚箬生下来就已经……而轻尘,轻尘也格外的瘦小虚弱,气息奄奄,生死未卜,敏妃娘娘痛哭不已,却也只能忍痛让老臣抱走了轻尘,留下了悦亲王,以应付闻氏父女。后面的事情,皇上您都知道了。”
“双生子?”听闻当年旧事,楚天阙心碎神伤,“原来,朕与青梅有两个孩子?”
“正是如此啊,皇上,另一个孩子,就是轻尘啊!”想象楚天去此时的心情,玉连容也忍不住热泪盈眶,哽咽道,“当年,敏妃娘娘将皇长子交由臣,取名为轻尘,就是皇上眼前的这个孩子啊!”
楚天阙泪眼朦胧地慢慢转头,看着阶下的蓝衣少年:“他……就是朕跟青梅的孩子?”
“正是啊,皇上,轻尘他就是皇上的骨血啊!”
阶下,那清冷如月的少年,依旧垂着头,无所动静,似乎玉连容所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楚天阙看着他这样平淡的反应,心中微微一突,有些惊醒过来,又转向玉连容:“太傅,你是朕的太傅,我们师生四十余年,朕不是不信你,但事关重大,你可有凭证?”
“老臣自然有!”玉连容言辞铿锵,“敏敏娘娘将皇上赠她的玉笛,置于婴儿襁褓之内,作为日后相认的凭证!”
玉笛?
楚天阙心中微微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入袖袋,握紧了里面的玉笛,下意识地去看玉轻尘,等他取出信物。
沉默的少年终于抬起了头,面容出奇地平静,甚至,玉轻尘还能够微微一笑,轻声却坚决地道:“我没有,因为我不是你的孩子,你,也不是我的父亲!”
旁边的慕晚晴却若有所动,下意识地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笛,惑然道:“难道,是这只吗?”
玉轻尘微怔,神色微变,随即用力握住她的手,压了下去。
然而,只是这惊鸿一瞥,楚天阙却立时辨认出来,那碧翠如叶的玉笛,正是当年他送给青梅的那支,他跌跌撞撞地冲下来,冲到慕晚晴身边,牢牢握住慕晚晴的手腕,举起,另一只手却从袖袋中也取出一支玉笛,慢慢地,慢慢地,将两支玉笛放在了一起。
一模一样!
两支玉笛一模一样,就连青玉本身的纹理,都没有丝毫差别。
“不错,就是它!就是它!”楚天阙颤声道,泪流满面。这对玉笛,是他母后传给他的东西,要他送给心爱之人。后面,作为定情信物,赠给了青梅。一模一样的一对玉笛,他一只,青梅一支,曾在无数的花前月下合奏,曲奏相谐。后来,敏妃身故,至死不肯相见,为她入殓之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支玉笛。
原来,是将那玉笛留给了他们的孩子吗?
轻尘,他跟青梅的孩子……
楚天阙怔怔然松手,凝视着玉轻尘,热泪盈眶。
这是他的孩子,他跟青梅的孩子!怪不得,第一眼看见这少年,他就有一种异样的亲近感;怪不得,这个孩子能够解开敏妃留下的那颗珠子之谜;怪不得,对于云中山的典故,这个孩子居然有着跟他相同的见解;怪不得,他总是莫名地对他有着格外的温和,莫名地格外喜爱他……
原来,他是他的孩子!
楚天阙猛地转头,看着玉连容,发出一声悲呼:“太傅,你……你为何要瞒着朕?二十四年了,每每想起青梅跟箬儿,那是朕的毕生之憾,却原来,还有轻尘!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朕?为何要瞒朕直至今日?若非这场变故,你还要瞒朕到什么时候?”
“皇上!”玉连容老泪纵横,“老臣,这也是迫于无奈啊!”
“无奈?”
“这个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奄奄一息,生死难卜,老臣求尽天下名医,都无法医治,所有人都说,这孩子,只能听天由命。那时候,皇上刚刚痛失悦亲王,臣怎么能说,然后再让皇上经历一次伤痛?再说,闻氏专权,老臣又怎么敢说?后来,皇上平定了闻氏****,可是,那时候,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玉连容真的想不明白。
轻尘年幼时,虽然命在旦夕,却是活泼可爱,但一来闻氏专权,他要扶持楚天阙,二来,这孩子病弱,经常昏迷,他能陪他的时间不多,偶尔遇到他清醒,还要教导他各种知识。然而,不知从何时起,这个孩子,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冷淡,更严重的是,这个孩子,他莫名地痛恨着楚天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