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我还是想拍桌子!”
“……”楚筝默默地端起棋盘,转身放在另一边的茶几上,“好了,你可以拍了。”
“我想拍你放棋盘的那张。”
“你去死!”
尘事万千,如汹涌大浪,载浮载沉。
思绪迷茫,头脑混沌,不知过了多久,玉轻尘才渐渐恢复意识,慢慢睁开眼睛,看着从模糊到清晰的房间,雕梁画栋,装饰精雅,却是从不曾见过的陌生,就连他自己,也换掉了先前的红装,身着柔软舒适的白色中衣,顿时面色沉黯,眼眸半垂,低首无语。
原来,还活着吗?
缓缓掀被下床,床头整整齐齐地放着一套衣衫,幽蓝的丝缎锦袍,白色镶玉腰带,以及纯白绒毛披风,雪袜长靴,虽不是他的衣服,却都是依着他的喜好而来,应该是很熟悉他的人所安排的。
玉轻尘微微一颤,心念电闪,是谁?
就在这时,房门轻轻一响,一个身着灰色粗布衣裳的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似乎想给屋里加些火炭,转眼看见玉轻尘坐在床头,拿着衣裳发呆,不由喜道:“公子,您终于醒了,太好了!”
玉轻尘转眸,神色淡淡,但就是透着一股冰雪般的霜华,令人心神一颤。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醉仙楼哇!”小二被他眸光一扫,心中不自觉地发寒,毕恭毕敬地道,“是位姑娘送公子过来的,那时候,公子醉得不轻,浑身都是冷的,怎么都不醒,可把那位姑娘吓坏了,慌忙叫小的去请大夫,大夫都说,公子就是醉酒比较深,死说活说,那姑娘就是不信,急得都哭了,直骂庸医,骂走了一堆大夫……”
姑娘?!
玉轻尘浑身一震,心跳猛地一滞,随即又沉了下去,淡淡道:“那她人呢?走了吧!”
“哦,这倒没,公子醉酒醉了三天,那姑娘就守着守了三天,日夜的照看,今儿早上见公子情形好些,实在撑不住了,才到隔壁房间睡了,还吩咐小的,隔段时间就进来看看,等公子醒了,一定要叫她,哎呀……”说到这里,小二忽然醒悟,“呀,我忘了叫那位姑娘了。”
“不用了。”玉轻尘快速地穿戴好,静静地道,“我自己去。”
来了隔壁房间门前,玉轻尘伸手想推,却又顿了顿,神色百千变幻,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推开门,一股温馨芬芳的气息顿时涌了出来,让他有着片刻的恍惚和沉醉,定一定神,关上门,穿过珠帘,走到了床边,粉蓝色的帷幕下,那张他意想中的容颜跃然入目,即使有心理准备,但在看见的时候,才微微松了口气。
没错,是她!
玉轻尘轻轻坐在床头的绣花圆墩上,俯着身子,怔怔地凝视着床上沉睡的人。
一般女子入睡的时候,都会挽个慵髻,但晚晴不是,她总喜欢把头发全放下来睡,说是舒服。此刻,那丝缎般的青丝正如瀑倾泻,有些凌乱地散在被外,更衬得面如凝脂。或许是太过劳累了,眼睛下有着青色的阴翳,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似乎梦见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情,朱点般的唇微微撅着,偶尔会动一动,嘟囔几句听不清的梦呓。
她睡觉很沉,却从不安稳,磨牙,说梦话,有时候甚至会挥舞几下拳头。
但是,却都有着说不出的可爱。
正想着,仿佛验证他的想法一样,那边慕晚晴突然从被子里伸出手,攥着拳头,胡乱地挥舞着,有一次甚至差点打到玉轻尘的脸上。他轻轻避过,忍不住微微一笑,轻轻握住她的手腕,随即滑下,忍不住地将她的拳头轻轻的,却紧紧地握在了手里。若是平时,他会记得压抑自己,可是,此时此刻,他想不起来。
他只是想要握住那双手,就不假思索地握住了。
温暖柔软的手柔若无骨,握在手中,像是要融化一般。玉轻尘痴痴地握着,绽放出一个由衷而开怀的笑,心头一片温馨宁静,却又有着一种难以抵制的冲动,心突然开始剧烈地跳动,最后还是没能抵制住诱惑,轻轻地凑过去,胆怯,却又满怀渴望地靠近,虔诚地将自己微微冰冷的唇贴在慕晚晴的手背上,轻轻地吻了上去。
心中越发地激烈,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那么剧烈,几乎要跳出胸膛。
这个逾矩的举动,在他那守得严密的心里,冲出了一道缺口,让他那一直压抑在心底,因为压抑而更加强烈的情思,如同洪水一般涌出,铺天盖地。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寿宴上的风波,忘记了玉连容的遗弃伤害,满心满脑,只有这个让他无限渴望,无限爱恋的名字。
晚晴,晚晴……
玉轻尘在心中辗转地呼唤着,侧首去看她的脸,忍不住想要靠过去,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直到近在咫尺。
离得那么近,近得她呼吸的气息都轻轻地喷在他的脸上,红艳的唇微微撅着,几乎与他相触,所有的一切,甚至连那凌乱地散在她玉颊边的发丝,在他看来,都是一种绝顶的诱惑,瞬间就冲破了心底那勉强残留的一丝抗拒,玉轻尘闭上眼,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想,就这样吻下去。
然而,就在这一瞬,脑海中忽然闪电般的划过一念。
这一刻,出现在她睡梦中的人,是谁?
云安然,或者……莫言歌?反正,绝对不会是他!也许,偶尔,她会撅着嘴,用或哀怨或怨怼的眸光看着他,瞪着他,。但是,她从不会对他挥起拳头,从来不会!生气也好,高兴也好,气头一上来,她会想也不想地对着云安然,或者……莫言歌拳打脚踢,但是,对着他,却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过!
尤其是莫言歌!
想到这里,玉轻尘的动作顿止,眸光在一瞬间变得幽邃深暗起来,带着一股隐隐的寒意,凝结成冰,抿着唇,牙微微地咬了起来,越来越紧,越来越大力,到最后,几乎听得到牙关相关的咯咯声,几乎咬得碎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