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面对这样的陆云芝,慕晚晴却说不出口。
也许,没有人知道,甚至连陆云芝自己都不清楚缘由,但是,慕晚晴知道,因为苍天作弄,因为遇人不淑,因为种种的原因,从成亲开始,陆云芝的人生,就陷入了一场悲惨的巧合,婚前失贞,与人私通,私通生子……古代社会最重视的女子贞洁,死死地压在她的头上,让她欲辩无言,欲哭无泪。
无法辩解,无法澄清。
她的人生,早已经绝望,黯淡,是这个孩子,带给了她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她所有的生命!
这样的存在,怎么能容忍别人那样狠毒的诅咒?
“芝儿……”陆修齐听着,既心痛又痛心,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只能泪流满面,忽然间想起事情的根源,想起罪魁祸首,忍不住转身,朝着云安然又是一耳光,“你这个畜生,都是你害了芝儿,都是你毁了芝儿!如果不是你做的那些无耻之事,芝儿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云安然不闪不避,只默默地受着。
陆云芝却微微一怔:“爹,你在做什么?”
“芝儿,芝儿,爹全知道了,是爹冤枉了你,是爹错怪了你!”陆修齐揪着云安然,一直到陆云芝的跟前,恨恨地道,将云安然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那些事情,全都清楚了。是这个畜生,是他迷昏了你,糟蹋了你,才引起这一连串的事端!芝儿,爹错了,爹不该连你的解释和分辩都不听,就一意地冤枉你不洁身自爱!芝儿,爹错了!”
陆云芝温柔地看着云安然,忽然微微一笑。
“云公子,七年没见,你还跟从前一样,对着女孩就特别容易心软,难怪会处处留情,引得许多女子都为你倾心,以后,这个毛病还是要改一改的好。”陆云芝摇摇头,叹息道,“爹,你也是聪明,怎么就被自己的臆想所蒙蔽,连云公子这样的谎话都没听出来呢?”
陆修齐心头猛地一跳:“芝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情,我虽然不才,但总还有眼睛,会看人,我认识的云公子,虽然有些风流不羁,处处留情,但是,却是个坦荡磊落的君子,绝不会做这种卑劣无耻的事情的。”陆云芝淡淡一笑,眉眼微弯,竟然有些许的淘气,“再说,云公子,你何时向我求过婚呢?我又何时拒绝过你?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云安然苦笑:“你又何必拆穿呢?”
“的确,因为这件事,我这些年受了许多的苦痛,我也很想洗清,但是,不是用这种方式,不是将我所受的污名转乘到别人身上。”陆云芝嘴角依旧噙着淡淡的笑意,像是自顾绽放在空谷中的幽兰,“爹,你错怪云公子了,他是见我可怜,所以,编出那一番话,想要替我洗脱污名。你听不出来吗?他句句都在为我辩解呢!”
陆云芝浑身一震,缓缓转头,看着云安然脸上鲜红的手指印,百感交集。
“云公子,你……”
“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或者说,你有什么线索?”云安然径自盯着陆云芝,坚持道,“我也认人,我所认识的陆云芝,端庄自持,风光霁月,绝不会做与人私通的事情!是别人欺凌了你,是不是?你根本全不知情,对不对?”
提到这件事,陆云芝神情顿时一片凄然,摇摇头,
“为什么?难道你在维护他吗?还是说,你一点线索都没有?他迷昏了你?蒙着面?还是……”
“够了!”慕晚晴再也忍不住,站了出来,挡在陆云芝的跟前,面对着云安然和陆修齐,神色哀戚,“你们还不明白吗?她就是陆云芝,是清清白白的陆云芝,她没有情夫,也没有被人凌辱。这一生,她唯一的男人,就是她的丈夫,王岸之呀!那个孩子,琛儿,他是王岸之的孩子!”
众皆愕然,尤其王岸之,更是脸色巨变!
陆云芝更是如遭雷击,身体摇摇欲坠,猛地伸手抓住了慕晚晴,颤声道:“慕……”
“我没有说错吧?”慕晚晴反手握住她消瘦的手腕,稳稳地扶住了她,眼中满是同情和怜悯,“根本没有那个人,就因为没有,所以,你始终无法为自己辩解,也无法为自己澄清,因为连你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什么,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突然之间,你就变得不清白了,是不是?”
“……”陆云芝嘴唇几度翕合,却都说不出话来,只有眼角,盈盈地滴下泪来。
一滴,两滴,三滴……
一滴滴地跌落地上,碎成尘埃。
“晚晴,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陆小姐因为那个人,受了这六年的委屈,你却说,没有那个人!你是说,是别人冤枉她的吗?”云安然猛地转头,眸若利剑,死死的盯着王岸之,随即又摇头,“不对,就算王岸之要冤枉她,可是,陆侍郎是她的亲生父亲,难道也会冤枉陆小姐么?”
慕晚晴看向陆侍郎,轻声道:“我曾经问过您,为什么会认定陆小姐与人私通,您不肯回答我。现在,可以告诉我吗?”
“那是因为……”陆修齐抿着嘴,难以启齿。
“因为,她新婚之夜,没有落红,对吗?”慕晚晴大大方方地说出了他无法启齿的事情,“而琛儿,你们认为琛儿不是王岸之的孩子,是因为,他的血,跟王岸之的血,无法融合,对不对?”
这样私密的话,从一个女子嘴里说出,让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莫言歌叹了口气,玉轻尘拍拍他的肩,陪着他叹了口气。
只有陆云芝,她颤抖着,紧紧地抓着慕晚晴的手:“慕姑娘,你……你怎么知道?”
“我问了陆侍郎好几次,陆侍郎都不肯说,但神色之间,却是笃定的,他们都肯定你与人私通,却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从未亲眼见过,我原本以为是你自己说的,但是,后面又有些怀疑,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没道理陆侍郎不告诉我,他应该很想查出那个男人是谁才对!”慕晚晴叹息,心中是全然的悲凉,“我想来想去,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就是这个了。也正因为如此,你无法辨白,你的父亲,也不能够维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