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有一点是确定无疑的,她是别人的妻子,忠勇王妃!
这一点,让左大安无法原谅她……明明都已经是别人的妻子,怎么还可以跟别的青年男子言笑晏晏呢?尤其,那个人还是玉轻尘,是他病弱而纤细敏感的公子,而且,是已经沦落的公子!甚至,现在忠勇亲王已经寻到了她,她却不肯回王府,而是赖在公子身旁,赖在长歌轩,继续对公子绽放着那种明媚而勾人魂魄的笑。
怎么可以?
难道她不知道,身为人妻,她这样做是不守妇道的吗?
难道她不知道,公子对她的那份感情,已经无望,她这样继续在公子身边,只会让公子更加的沦陷和痛苦吗?
不可原谅!
左大安想着,忍不住趁玉轻尘暂时不在的空隙,走上前去。他直盯盯地看着那个垂首写字的倩影,连闪避路上的斜逸旁枝都顾不得,摇落了一路的落英缤纷,沾得身上全都是。
“慕晚晴!”
被那沉沉的语调吓了一跳,慕晚晴猛地抬起头来,看见是他,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笑道:“左大哥,好好地吓我做什么?你瞧瞧,害得我写了这么久的东西,全作废了!”说着,手忙脚乱地重新换了张书笺,继续奋笔疾书。
左大安有些阴沉地道:“放下你手中的东西,我有话要跟你说!”
“嗯?”慕晚晴终于察觉到异常,抬起头来,见他神色郑重,下意识地敛了笑意,放下手中的玉管毛笔,有些疑惑地道,“左大哥,你要说什么?”
左大安盯着她的眼睛,直直地道:“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左大哥,还顾念着我们以往的情分的话,就听我一句话。离开长歌轩,回忠勇王府去!”
永远不要回来!
慕晚晴一怔:“左大哥?”
“回去!”左大安沉声道,“你本就是忠勇王妃,那里才是你的家,不是吗?”
慕晚晴摸不着头脑,贝齿咬唇,怔怔地凝视着他,思索良久,才缓缓道:“左大哥,你讨厌我,是么?从那次温州叛乱开始,我就有这种感觉,可是,我始终不愿意相信。我想了很久,却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都好好的,突然之间,左大哥就这么讨厌我呢?”
“因为……”
左大安正要跟她说清楚,一道温润而略显清冷的声音传来:“大安,你在干嘛?”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玉轻尘容色淡漠,一身月白冬装,素白腰带,外披着玉色斗篷,越发衬得面若玉刻,冷清超逸。身侧另站着一人,轻裘白裳,金银线交错,织成华贵而清逸的莲花纹路,修眉凤眼,文采精华,正望着慕晚晴微微而笑,却是许久不见得楚筝!
慕晚晴虽然不解左大安突如其来的话是何用意,却也隐约感觉到这些话不能让玉轻尘知道,忙掩饰道:“没什么,我正写字呢,不小心把笔掉到了窗外,正央左大哥替我捡呢!”说着,转开话题,道,“公子,老太爷说有客见你,原来是太子啊!”
楚筝微微一笑:“你以为是谁呢?”
慕晚晴撇撇嘴,想起几天没音信的某人,心中暗恨,道:“爱是谁是谁,与我无关!”
玉轻尘犹自盯着垂眉低头的左大安,定定不言,只看得左大安心中忐忑,才转头对慕晚晴道:“晚晴,快去换衣裳,太子的马车还在玉府外面候着呢!”
“咦?”
慕晚晴心中疑惑,却来不及多问,匆匆忙忙地添了件外裳,又被玉轻尘逼着披了件大红的斗篷,连带着左大安,四人来到玉府侧门。才刚出了门,慕晚晴便觉骤风袭面,已经被一人紧紧拥在怀中,急切地唤道:“晚晴!”
玉轻尘咳嗽一声:“忠勇亲王,还在大街上呢!”
楚筝在旁,只是笑,不说话。
虽然颇为欣喜莫言歌的热情,但想起他几日不见的恶行,慕晚晴还是忍不住推开他,点着他的胸膛,恨恨地道:“别以为这会儿装出这么个样子我就饶了你!我问你,回京这么久,为什么不来看我?整天净往皇宫跑,干嘛?宫里有美人啊?也对,我想起来了,宫里还有个青阳公主,痴心不二地等着你呢,是不是?”
莫言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谁说我天天往皇宫里去?”
“公子啊!”
“别跟我提那个混蛋!”这一下就像炸了马蜂窝,莫言歌一下子暴跳如雷起来,气势汹汹地指着玉轻尘,恨得咬牙切齿,“就是这个家伙!那天突然来了圣旨,要我入宫,本来说得好好的,等我回来,商定好怎么安置你,结果,这家伙说话不算话,我前脚一走,他后脚就带着你闪人!”
玉轻尘撇撇嘴,闲闲地道:“忠勇亲王,我可没跟你说好!”
“可我当时说的时候,你没反对!”
“我是没反对!”玉轻尘笑得很无辜,“可我也没同意啊!”
“你……”莫言歌气得直跳脚,转而又愤愤地向慕晚晴告状,“这也就算了!在玉府就在玉府,大不了我多跑几趟就是,可是,这混蛋……这混蛋居然交代了门房,死活不许我进玉府!我在外面兜兜转转了好几天都没法子,我快急疯了!”
“这倒没夸张。”楚筝笑着,插话进来,“若不是我正巧有事过来,我看,言歌连带兵剿了玉府的心都有了!”
慕晚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嗔道:“公子,你又闹脾气!”
“我说忠勇亲王,你抱怨完了没?这不是见着了吗?”玉轻尘挑挑眉,懒洋洋地道,“再说,谁叫他那么笨?我对门房说了,谁也不见,太子殿下都知道转而求见我爷爷,偏偏某个一根筋的家伙非要去撞南山,怨谁啊?”
“玉轻尘你……”
“好了好了。”楚筝见状,赶忙出来打圆场,道,“二位看在我的面子,不要再争执了。我还有正事要办,大家先上马车,我们路上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