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晴掀着窗帘,边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莫言歌道:“到了就知道了。”
还故作神秘!慕晚晴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实在想不到莫言歌能带她到哪去?访友?酒楼?茶楼……想着,忽然脸上一黑……总不会去青楼吧?哼哼,他要是敢去青楼寻欢,她先阉了他,再休了他!
正想着,马车已经停了,慕晚晴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抬头一望,只见一处雕梁画栋的所在,三层楼高,色调浓丽,孑然独立,自成风格,在一众建筑堆里也显眼得很,却不知是什么所在。再往下一瞄,只见门前一水牌,三个醒目的楷书大字跃然入目“风雨亭”,下面用小字写着几个人名。
……这是戏楼。
慕晚晴只觉双腿一软,几乎跌倒在地。
她从小就没什么音乐细胞,唱歌必跑调,还跑得很有特色,用江小凡的话来说就是“跑调还跑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唱什么歌跑什么调,非把这歌给毁了不行”,什么民族歌曲、通俗歌曲、校园歌曲、轻音乐、摇滚乃至歌剧,就连儿歌也难逃她的魔“口”,唱什么毁什么,最可怕的是,她真听不出来毁在哪了,在她听来,都一样是唱,没什么区别。
所以,平时跟方静小凡去KTV,除了一首歌外,她们严禁她靠近麦克风。
而那唯一的一首歌,据方静小凡点评,她唱得婉转缠绵,闻着落泪,见者心伤,成为歌由心生的典范……那首歌叫做世上只有妈妈好,而她是单亲家庭长大的。
小凡说过,照她这样“歌由心生”,应该等热恋了去唱《睫毛弯弯》,分别了学《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第三者插足了唱《成全》,失恋了专攻《单身情歌》,等到年迈苍苍,尝尽人生百态之后,她慕晚晴将成为中国歌坛第一人!
现代歌曲尚且如此,何况博大精深的戏剧?
慕晚晴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几乎可以预见接下来的酷刑,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走了进去。
秦怀扬像是戏楼的常客,戏楼老板亲自出迎,将三人待带到雅间。雅间正对戏台,桌上已经摆好了各色点心,还贴心地奉上了冰镇过的酸梅汤。没多久,戏台开幕,一生一旦穿着繁琐的戏服登台,便咿咿呀呀开唱,似乎唱得甚好,时不时赢得一阵阵如雷的掌声,就连莫言歌和秦怀扬也不例外。
可怜慕晚晴,无论唱白,她一个字都听不懂。
可看着莫言歌那般专心致志的模样,她又不能公然扫兴,只好盯着戏台,那些又细又长的唱腔在她听来,跟催眠曲差不多,三唱两不唱就唱得她昏昏欲睡,跟周公约会去了,然后被轰天的掌声惊醒,再昏昏欲睡,再惊醒,循环往复,连绵不休……
不知过了多久,慕晚晴被一阵噪杂声惊醒,睁眼一看,戏台上已经空无一人,顿时大喜:“唱完了?”
“没,这才刚唱完半场,还有半场呢!”
“……”慕晚晴又是一头栽倒在桌上,NND,何时是个尽头啊?
秦怀扬见状不解,小心翼翼地问道:“王妃,你觉得刚才那出《蒙冤》如何啊?”说着,脚在桌底下狠狠地踢了旁边的莫言歌一脚。
“很好,很好!”慕晚晴敷衍着,心里暗暗叫苦,什么《蒙冤》,她半个字都没听懂。
被秦怀扬这一踢,莫言歌立时怔过神来,赶忙道:“确实很好,尤其刚刚那一段《步步娇》,措辞优美,唱段婉转,悠长缠绵中又有一股铿锵凛然之气,将李氏蒙冤那种震惊、悲愤而又无助的感情表达得淋漓尽致,果然不愧是名满京城的旦角小桃红啊!妙哉妙哉,实乃天籁之音也!”
慕晚晴狐疑地看了莫言歌一眼,咬文嚼字的他实在是别扭极了。
“王爷,你又激动了吧?那是水莲花,小桃红是冤枉李氏的妾侍闵氏。”秦怀扬不动声色地道,底下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转向慕晚晴,脸上立刻又挂起了笑容,道“王妃,你可别笑,王爷许久不曾听过这样优美的唱腔,一时激动,所以说错了话。其实,他对戏曲是很懂的,是不是啊,王爷?”
“对对对,一时口误,口误!”
莫言歌连忙道,“主要是我这次征战南疆,时间太长没来听戏,这次难得来了,心中太过激动。太过激动。其实,《蒙冤》只是上半场中比较好的戏段,但比起下半场中的《对仗》就差得远了。”
“是《对簿》,不是《对仗》。”秦怀扬笑容有些僵硬,“王爷,您是五军都督不假,可也不能老顾着打仗啊!”
“对对,是《对簿》,不是《对仗》!”莫言歌满头大汗,频频擦拭。其实,他哪懂什么戏啊?这些话,都是昨晚秦怀扬一个字一个字教会他的。但他毕竟是武将,舞刀弄枪是本行,这种外行的东西,一时半刻哪能记得这么清楚?再对上慕晚晴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更觉头晕目眩,失误连连。
慕晚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清澈的眼眸微扬,若有所思。
莫言歌深吸口气,定定神,想了想,道,“《对仗》中,《诉衷情》为全戏之高潮,李氏忍辱负重生下孩子,对簿公堂,经滴血证实是李君的孩子,终于沉冤得雪,与李君互诉衷情,二人共忆初遇风云亭……”
“王爷,是风雨亭!”秦怀扬咬牙切齿地道,什么叫孺子不可教,他算知道了,却还得给莫言歌打圆场,转向慕晚晴,笑颜如花,“风云亭是王爷刚刚征战回来的南疆边塞的标志性兼职,没办法,王爷他就是这种人,心心念念都是边疆事物,太专心本职事务了,得批评!”说着,不停地干笑着,希望能够挽回局面。
“怎么会呢?这是好事啊!”慕晚晴浅笑,故作漫不经心地道,“不过,我更喜欢《晴晚暮》这段,王爷你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