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轻尘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我想,那些人一定戒备得很严,如果想要查,就必须要先用别的事情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才能趁虚而入。于是,我故意表露身份,然后,又让你追查岑怀德遇害一案,自己却在府衙翻看宗卷。你曾经说,我是明面上的摆设,你才是暗地里的王牌,其实,不全对,应该说,我们都是明修的栈道,真正的追查却是在暗地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暗地……”慕晚晴想着,忽然醒悟,“公子派人假装乞丐,混入他们内部,打探消息?”
玉轻尘赞许地点点头。
“然后呢?”
“我安排的人假扮从其他州府乞讨过来的乞丐,第二天就有人来问他的身世,又过了两三天,便有人以温饱为诱,将他带到了温州城郊数十里远的唯月峰,据他传过来的消息称,在唯月峰,差不多有近万人的军队,兵器装备一应俱全,每日操练,那些士兵的战力,并不亚于青木军或者黑松军。”
慕晚晴倒抽一口冷气:“这几乎已经可以定谋反了?”
正说着,左大安推门进来,向着玉轻尘一拱手:“公子,我已经将府衙的人全部拿下,一个也不曾脱逃。”
“府衙的下人?”慕晚晴不解,“公子,这是做什么?”
“晚晴,还玉堂春中毒后,你说过的话吗?”
慕晚晴当然记得,那时候,她一直很疑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突然对玉堂春下毒手。如果是因为他们追查到玉堂春弟弟的消息,可能会打开玉堂春的嘴,那时间上未免也太紧凑了。经玉轻尘这一提点,她立时醒悟:”公子,你的意思是说,府衙这些下人,都是别人派过来监视我们的?玉堂春弟弟的消息,就是从他们那里走漏的?”
玉轻尘淡淡地道:“也许不全是,但总有,这会儿没工夫跟他们磨,干脆先都关押起来!”
慕晚晴这才想到,玉轻尘突然把府衙的下人全部关押,又把她叫过来,说这些事情,难道出事了吗?不然,按常理来想,这时候应该不动声色,先稳住对方,在设法向外传递消息才是。
“公子,是不是消息走漏了?”
玉轻尘点点头,秀逸的脸上仍是一派如水的沉静:“嗯,我跟潜入唯月峰的人一直通信往来,那些书信都放在一个木盒里,而木盒则放在床下的暗格里。为防万一,我在木盒左右两边各绑了一根头发丝,如果有人打开木盒,头发丝就会断裂。我刚刚回房检查时,头发丝已经断了。”
左大安知道玉轻尘派人潜入唯月峰,却不知道消息走漏之事,如今乍闻,顿时大惊:“既然消息已经走漏,那此地太过危险,不可久留。公子,我们还是快点离开温州,从附近州府调兵吧!”
“不,我们应该先确定消息是不是走漏了!”慕晚晴初听,也是一阵慌乱,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公子,木盒在哪里?既然已经拿下府衙全部下人,不如先通过指纹比对,找出打开木盒的人,确定他是否已经将消息外传,再图后记。”
玉轻尘犹豫了下,看了眼慕晚晴,摇摇头:“不必了,我可以确定,消息已经走漏了!”
那一眼,不知为什么,看得慕晚晴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昭示着一些不祥的事情。慕晚晴咬唇,想了会儿,道:“既然消息已经走漏,那就像左大哥说的,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我想已经来不及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继顺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开始封锁温州了。”玉轻尘深吸一口气,盯着慕晚晴,郑重地道,“现在的情形,仅靠我们三个人,一定闯不出去,我们必须另谋它策。晚晴知道的,在我的房间,有前任刺史岑怀德挖的一条密道,直通他的私宅,我相信,这条密道还没有人知道,不然,那些人一定会阻止我入住那个房间。现在,这条密道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对啊,还有密道!”慕晚晴惊喜地喊了出来,“我们可以通过密道,先离开府衙!”
“不!不是我们。”玉轻尘冷静地道,“我已经派人向附近的州府通信,告诉他们温州有人私募军队,意图谋反,我想,大概就在这几天,附近的黑松军就会攻入温州,我已经在密道放了足够的食物和水,至少也够两个月只用。”他深吸了口气,转向左大安,“大安,你护着晚晴躲进密道去!”
此言一出,慕晚晴和左大安一起失声喊道:“公子!”
“按照我的吩咐去做!”玉轻尘厉声喝道,神色严峻,“记住,你们就只躲在密道里,不要出来,也不要到尽头的岑府私宅,更不要想着离开温州,就躲在里面,等到一切平定了再出来,我想,最多半个月,应该就能尘埃落定,到时候,你们就安全了。”
“不!”慕晚晴想也不想就道,“公子,要走一起走!”
“不行,我们不能一起走!”玉轻尘断然否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继顺很快就会带人包围府衙,到时候,如果我们三个人都不在,一时间他们可能气急败坏,但一旦冷静下来,再仔细详查,就会发现,我们根本没有机会离开温州,到时候,一定会有人怀疑到府衙有密道,那时候,我们三个人都会死!所以,我要留下来,误导他们,让他们相信,我早有准备,已经将你们送出温州了。”
左大安摇摇头,神色坚决:“我是公子的侍卫,绝不离开公子半步!”
“左大安!”玉轻尘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地道,“你护着晚晴,躲进密道,听见没有?你既然是我的侍卫,就要听从我的吩咐,现在,我的吩咐就是,保护好晚晴!”
凝视着那双深沉的眼眸,左大安心中一震,眼前忽然一片朦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