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慕晚晴告诉他,她也暂时没有线索。
接下来几天,据他所知,慕晚晴也确实都呆在府衙,反复地翻看卷宗,确实一副无所得的样子。然而,他刚放下心来,慕晚晴却莫名地扯出玉堂春的弟弟。他当机立断。立刻让周继顺到牢里灭口,却又被匆匆赶来的慕晚晴撞破,几乎将周继顺堵在牢里,更救回了已经服了砒霜的玉堂春,让事情一直发展到现在这个境地。
现在,他才明白,其实,他一直都错了。
玉轻尘,只是表面上用来牵制他们的傀儡,真正该提防的人,正是那个传言中的慕晚晴!
这个女人,远比他想象中的棘手,短短数日,就将他原本设好的局弄得支离破碎,若不是他一开始将水搅得够浑,只怕她早就猜到他们身上来了。而以她的手段,一旦怀疑到他们身上……虽然确定自己已经将所有的证据毁灭,但是,不知为何,谢书贤就是觉得,那个慕晚晴总有手段让他们入罪。
一步错,步步错!
谢书贤摇摇头,暗自叹息:“是我失算了!”
“确实。”周继顺心有同感,一巴掌拍在了旁边的紫檀茶几上,将名贵的紫檀木拍出一条裂缝,“真******失算了!本来想着,那慕晚晴要真的像传言中的精于断案,至少也该是个三四十的人,谁知道居然那么年轻漂亮?妈的,早知道那个女人就是慕晚晴,我还废话什么?早抢了回来!我自己快活不说,也省得她折腾岑怀德的事儿。”
“现在抱怨什么都晚了。”许久,谢书贤开口,纵然心中懊悔,神情话语却丝毫不露,镇静地道,“现在,我们该好好想一想下一步要如何走才是。”
“怎么走?”周继顺手握在腰间的双刀上,脸上煞气顿现,阴毒狠绝,“点上三四百兵,把府衙围了,让我冲进去把他们全杀了,一了百了!”当然,那个慕晚晴,他要最后杀……
“不行!”谢书贤断然否定,“这样动静太大了!”
周继顺轻蔑地哼了声:“怕什么?在温州,难道还有人敢坏我们的事不成?”
“就算没人敢,但走漏风声对我们也很不利!”谢书贤凝眉思索,缓缓地道,“别忘了,再怎么说,玉轻尘终究是皇上亲自委派的温州刺史,跟前面那些太子想要安插过来的人不一样,如果我们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杀他,几乎等于跟皇上作对,不止我们,就连九殿下也会跟着遭殃。这一点,云公子说得并没有错!”
提起云安然,周继顺微微一震,随即又道:“难道说我们就坐以待毙吗?”
“不,不是不能杀。”谢书贤眼眸中闪过一抹狠色,“而是要计算好,不动声色,不引人怀疑地杀,不能像岑怀德那样,因为太仓促,来不及谋划,只能以谋杀定案,更不能露出丝毫破绽,此事我们要慢慢谋划,不能心急。”说着,他手握扶手,凝眉深思,沉吟着道,“听府衙那边传来的消息,这几个人谨慎得很,想要下毒并不容易,他们也几乎不出门,想要制造意外也很难,而且,那个玉轻尘原本带着的侍卫也赶了回来,依我看并不容易对付,想要刺杀,只怕也很难……”
周继顺顿了顿,忽然道:“能不能请云公子帮忙?”
云安然……谢书贤眉头轻蹙了下,他当然已经知道云安然跟玉轻尘决裂之事,但是,对于云安然,他实在有些揣摩不透。他是楚笙的心腹,知道楚笙跟云安然关系匪浅,但他也知道,这位云公子表面上是个无官无职的散人,实际上却在暗地一直为当今皇上做事,是皇上最信任的人之一。这样的双重身份,让他不敢轻易冒险。
两人正沉思谋划间,门外忽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声音很轻,但对两人来说,不啻惊雷。他们二人表面一直装作不和,如今在此密谋,当然不能被人看见,四下守卫之严密自不必说,府里的下人更是严词勒令,不许他们靠近,再说,下人过来,也不会只敲门,却不说话。
那这人是……
两人紧紧地盯着那扇雕花木门,一时屏息无语。周继顺忽然对谢书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双手紧握腰间的双刀,轻轻地走了过去,忽然猛地打开了门,厉声喝道:“什么人?”
喝声中,双刀已经如流水般泼了出去,刀光凛寒。
然而,门外却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周继顺追出门外,又跃至屋顶,四下环顾,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心中惊疑不定。回到书房,谢书贤已经迎至门前,急切地问道:“是谁?”
周继顺摇摇头,正要说话,忽然浑身一震,怔怔地看着谢书贤身后,错愕不已。
谢书贤见他目光不对,急忙转头,只见正对着门的主位上,不知何时已经慵懒地坐着一个翩翩少年,白衣如雪,却用金银线绣着繁复华丽的纹饰,耀眼夺目,俊秀文雅的脸上似乎永远都带着风流而慵懒的神情,勾人魂魄。
两人同时失声喊道:“云公子!”
云安然弯眉一笑,淡淡的:“怎么?有客人来,主人也杯茶也不舍得上吗?”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错愕和惊骇。要知道,谢书贤一直都在屋里的,却丝毫也不曾察觉他是何时如何进来的,这样鬼魅般的身手,怎不令人错愕万分?尤其,此刻的谢书贤和周继顺还怀着那么些鬼胎。
“无茶也罢。”云安然慢慢敛起笑意,看了眼谢书贤,淡淡道,“谢大人也在这里?两位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众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好功力啊!”说着,居然伸出手,双手相击,鼓起掌来。
清脆的声音一下一下地响着,在这安静的书房,分外牵动人的心魄。
谢书贤勉强一笑:“雕虫小技,自然瞒不过云公子的眼睛。”
“瞒不瞒得过我并不要紧,反正,找你们麻烦的人不是我。”云安然缓缓道,意有所指,又看了眼周继顺,忽然弯唇一笑,“周统领在温州大牢威压众人,寸手裂骨,风采慑人,想必,那五十军棍打得不怎么重,已然全好了吧?真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