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一闪,玉轻尘跳了下来,环视四周,这才发现是个可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四周都是刀劈斧凿的痕迹,并不整齐,触目所及,都是微微潮湿的泥土,显得异常粗糙,通道似乎极深,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更不知通向何方。
慕晚晴正要说话,忽然
“公子,我们继续往前走?”
“嘘,小声些,很多州府设有地听,小心被人听到。”玉轻尘提醒道,先退到入口处,看了看屋内的摆设,算着方位,确定通道的方向,这才道,“走吧!路上先不要跟我说话。”
“哦。”
通道并不宽敞,很多地方,两人必须弯下腰才能通过,地上也是坑坑洼洼的,一个不注意,就会被绊一下,慕晚晴还好,玉轻尘却不知在想什么,几乎不看路,没走多远,已经被绊了好几交,幸好慕晚晴在旁边反应快,及时拉住他,到后来,她实在看不过眼,干脆一把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一直神游物外的玉轻尘终于回过神来,眼眸微凝,顿住了脚步。
慕晚晴回头:“公子,怎么了?”
玉轻尘微微地别过脸去,眼眸半垂,好一会儿才转回来,微微一笑,却与以往的笑都有些异样,轻轻摇头:“没事。”说着,试探地微微握紧了那只纤细的手,随即,嘴角慢慢地浮现一个浅浅的微笑,定下心神,继续计算着。
一时间,通道内又恢复了原先的寂静,只剩下轻细的呼吸声,以及脚踏在土上微弱的沙沙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终于来到了通道的尽头,跟入口一样,尽头处也是一个直通向上的出口,约有三四米高,以石板之类的东西挡着,周围的墙壁上每隔一臂远的地方嵌着一个铁环,供人攀登。只是,不知这出口究竟通往何处。
“晚晴,你到上面,听一下外面有没有人?”
慕晚晴将烛台递给玉轻尘,攀到最高处,侧耳凝听了许久,摇了摇头:“没有。”
玉轻尘闭目,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睁开眼,淡淡笑着,道:“出去吧,没事的。”
“可是,我们不知道出口通向哪里,万一是个很危险的地方,那要怎么办?我们两个人,恐怕应付不了什么意外的场面。”
“不会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外面应该是岑怀德的私宅。”玉轻尘笑道,“我记得,发生命案后,岑府的奴仆大多都离开了,只留下了两三个守着,偌大的府邸,只怕他们也照看不过来,既然外面听不到动静,应该就是没人了,所以说,无碍。”
慕晚晴心中讶异,却没说话,依言推开了出口的石板。
外面是个不太大的房间,清清冷冷的,借着月色望去,似乎像是书房的模样,横立着三架书架,上面摆满了线装书册,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黄花木的雕花书桌,上面摆着文房四宝,桌前摆着一个一人高的青花印大瓷瓶,里面疏落有致地放着几卷画轴,以及一束绢花。只是,整个房间都落着一层灰尘,似乎有段时间没有清扫了。
这个地方不算太陌生,之前,慕晚晴曾经到过一次……岑怀德私宅的书房。
“果然是岑怀德的私宅。”慕晚晴兴奋地道,顺手将烛台放在书桌上,转身帮玉轻尘从通道里出来,“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话间,玉轻尘也已经出来,轻轻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微笑道:“也没什么,我们在密道一共走了两千四百二十五步,大约折算下来是两里多地,密道最初的方向是东南,四百一十二步的时候偏为东边,九百步的时候又偏回东南,直到尽头,我看过温州的地图,照方向算下来,不只是出口,路上经过什么地方也算得出来。”
他说得轻巧,慕晚晴却听得目瞪口呆。
在黑漆漆的密道里,她早走得晕头转向,连密道是弯是直都没感觉出来,他居然还能清楚地分辨出方向来,还一边计算着步子,然后再在脑子里勾勒出温州地图,一点一点地标记处经过的位置,直到出口……
怪不得密道里公子一直不说话,也没好好看路,原来是一直在计算位置。
额滴神涅,这简直就是非人类嘛!
看着慕晚晴目瞪口呆的模样,玉轻尘不禁失笑,道:“也没什么,就是我的方向感比较好而已!”说着,拍了拍手上的灰,又踱到书架前,翻看着那些书册,翻着翻着,秀气的眉微微皱了起来。
慕晚晴没察觉他的动作,而是自顾盯着这个房间:“公子,你觉得不觉得这个房间哪里不对劲啊?”
玉轻尘微讶,转头扫了眼房间:“有吗?”
“我也说不出来。”慕晚晴搔了搔头发,有些迷茫地道,“我之前到岑府来,第一次到这个房间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所以才想问问公子。”
听她这样说,玉轻尘终于定下心神仔细地看着四周。
许久,“如果真要说哪里不对的话,大概就是这个青花印瓷瓶了。”玉轻尘走过去,边道,“这种瓷瓶,一般是用来放置大型的画卷和字幅的,这些东西,不应该直接在窗户边。不然,阳光透过窗户照过来,时间长了,很容易损伤到字画的。不过。”
他摊开一卷画,再合上,放回原位:“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名珍,也就无所谓了。”
对了,就是这样!
慕晚晴一击掌,这才明白自己一直觉得不对劲的是什么地方了。在忠勇王府的时候,她常常跑到莫言歌的书房去,有时候闹他,有时候找些传奇戏本来看。就像公子所说的,王府的书房里,但凡放置画卷书册的东西,都不会放在阳光一直照的到的地方。
听说岑怀德是科试出身的文人,难道会连这都不知道吗?
还是……
慕晚晴心中一动,问道:“公子,那依你看,书桌是不是也离窗户太近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