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睡过那么安稳的觉了,我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还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靠,原来不是做梦?医院的陈设,真是单调乏味而且沉闷。
努力爬起床,伸手拿旁边的小镜子,看了看自己。能手术一场果然气色没有半点红润,不是很白的皮肤此刻如同电影特效里的僵尸一般,眼睛大而无神,嘴唇干裂,淡紫色代替了平常的淡粉色。我顺势拔掉身上那一堆“电线”,定了定神,对面的床铺居然也有一个女生,对面床铺的女生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被子盖住了她的全身,如果不是那旁边的电屏还暴露着她的心跳,那我肯定会觉得对面的人早已“惨死”在医院。世界仿佛将我们抛弃在房间里,外面没有半点声音。
我身上那件带着呕吐物的衣服早已换成了医院的蓝白条纹病服,突然想起褚柯言最后那句话。靠,不会是他换的吧?许久定了定心,护士那么多,也轮不到这种毒舌主治医生来换。
突然房门被推开,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愣愣的看着那位推门的女人——她无论何时都保持着良好的姿态和完美的妆容。她仅仅只是盯着我,半响才憋出一句话,“你知道你在干些什么吗?”眼泪在我的眼眶里打转,我扯了扯被子,试图掩藏自己的想法,果然,直到快要消失的那一瞬间,都是不被珍惜的吗?“嗯,知道,缴费了吗,缴费了就好了。”我尽量避免情绪的波动。“你需要人来照顾吗,公司…”“我不需要。”我抬起头,看着那完美无瑕的女人,“你只管做好工作,我的事情从来都不需要你管,不是吗?”
空气沉寂几秒,房门便被关上了,不到一秒又被打开,“我说完了,你可以走了吧?”我的眼泪掉落在被子上,被子便多几朵泪花。
“是我,褚柯言,检查。”
我用衣服擦了擦眼泪,“知道你是褚柯言,主治医生,我现在有什么问题吗?还是专门来看我笑话?”
“例行检查。”他将胸前的听诊器戴到耳边,看了看旁边被我拆卸的仪器,“你不把这些仪器接到身上,万一真的出事也没有人发现。”
“你巴不得我出事?”我说罢便躺下来,褚柯言修长均匀的手拿着听诊器,听诊器冰冷,但褚柯言的手却保持温暖,一冷一热真是让人好不舒服,我皱了皱眉头。
“又怎么了?”他取下听诊器,“你连听诊都不喜欢?待会还得安排抽血。”
“没有。”我摇了摇头,“一冷一热的。”
褚柯言将胸前的笔抽出来往病历本上写了写,房间安静的只能听见他写字的声音,写罢便用他看不见底的褐色眸子打量我,“你妈,昨天从你到院手术时就在外面。”他顿了顿,“手术费都交齐了,还多了在我这放着。”
我撇过头,脑子里一时不知道想着些什么,“我现在很严重?”
“准确是这么说,你得灌肠,抽血,随时有人检查。脱离不了危险期,就得做手术。”他继续盯着我,仿佛盯着一个破布娃娃,丝毫没有一点情感。
“手术?”“嗯,简单来说就是把血抽出来洗一次然后塞回去?”他歪歪头,伸出衣袖看看手表,“但这个手术成功概率只有30%。”
“还有,我的衣服?”“护士换的。”
“我的换下的衣服?”“丢了。”他定了定,“你妈妈丢的。”
“照你这么说我能活下去吗?”“你相不相信我?”“不信。”“那就不能。”他无奈的轻耸了耸肩,将旁边的配具收拾好。
“你看上去没有三十,资历肯定不高,摊上你,算我倒霉。”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歪歪头,只可惜我的手表被卸下了,只能看看自己输液扎针的手。
他眯了眯褐色的眼瞳,“随你。”丢下一句便准备开门走。
“褚柯言。”我叫住他,“但还是谢谢你。”
褚柯言定了定步伐,将遮住那下半脸的口罩摘了下来,他转过来,白花花的灯光打在他完美无缺的脸上。他清了清嗓子,“我比你大7岁。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