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非也,只是路过瞧个热闹。”明承只想赶紧离开这处是非之地,冷冷抛下一句话绕过士兵就要走。
士兵可并不想就此放弃,疾走两步跟上前,嘴里也没闲着,“公子怀里的佩剑瞧着可不像是凡物,想来您也定是位练家子,不妨加入玄鹰军为国效劳。”
就说这把佩剑不吉利,抱的这么紧还能惹来议论。
明承无奈苦笑起,“不是凡物?小哥是看走了眼,别看做工精良,其实是中看不中用。”
说着,还不忘在剑上狠狠敲两下,“当当当”的铜铁闷声干脆且浑厚,并非一般寻常刀剑的质感。明承可不在乎它的声响有多动听,只是嫌弃的皱起眉,心疼敲痛的手指。
士兵继续纠缠不休,“公子何须妄自菲薄,我从军也有两三年了,这看人的本事还是有些的,一看便知,您就与那些只懂斗嘴皮的闲人不同。”
“那您这次可是看走眼了,我也与他们一样,只懂耍嘴皮子。”明承无奈,语气里已经有些不耐烦。
“巧了!”士兵并不在意他有些微怒的表情,提起穿在铜锣上的绳子往脖间一挂,又从身后抽出一本厚厚的账本簿,舌头轻舔手指,娴熟往簿子上一翻,不知是瞧见了什么,匆忙拿近明承面前,“瞧瞧,我们可是有不同兵种任君挑选,步兵、骑兵、弓箭营、突袭营,您觉得不适合没关系,您既善辩论,必定也是读过几年书,不妨加入玄鹰军的文书营帐,也算学有所用。”
文书!这也算是兵种!明承这次才深刻感觉到自己的无知,尴尬吞咽两口唾沫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而那士兵似是来了兴致,抑不住心底那份对“文书”行当的热爱,眼睛虽小却满是炽热的看向明承,“十万玄鹰军,少不了各类归档,日程梳理,军文誊抄,代写士兵家书也是常事,文书不同其他兵种,并不强求你会舞刀弄剑,只需读过两年书便可胜任。”
“其实,我……”
士兵哪容明承多言,这口气喘上来又继续喋喋不休,“在下不才,便是玄鹰军众多文书中一员,虽没跟着上过战场,但作为后勤保障依然光荣骄傲。公子今日既来,便没有不报名就走的道理,命运又让你我相遇,缘分至此,您若辜负实在遗憾啊。”
果然是文书,看来不仅会识文断字,嘴上劝人的功夫也是了得。
明承沉下脸色,怒目一瞪便升腾起满身怨气,士兵这次才感觉到阵阵阴风,收紧嘴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他好歹也曾是人见人畏的少将军,虽平日里和颜瞧不出威严,可一上战场变脸比翻书还快,更是叫那些敌人见了心里发寒,“玉面罗煞”可不是白叫的。
絮叨士兵不敢再纠缠,陪着笑这便让出道,明承靠着一张威慑的脸解决完眼前的麻烦,可依然没能逃脱玄鹰军的魔咒。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队士兵手提木栏围障,从东往西快速移动,转眼便将玄鹰军营府门前的广场空地和跟前宽阔的街道分割开来,街道外围的百姓禁止靠近,广场内部留下的人群该干啥干啥。
片刻,一个同样拿着铜锣的士兵迈着八字步闲庭信步走来,不同于刚才那位聒噪的小哥,他可是身形魁梧,眼露凶相,目光四处环顾一圈,所有与他对视的人无不被吓一跳。
“哐”~铜锣响起,魁梧士兵紧闭的嘴如同鲶鱼一般,缓缓张开,“得令!今日招募到此结束,凡在禁区内且满足招募要求的壮年皆算是报名成功,都赶紧排队登记,造册在内便赶速速离去。”
“你,可登记?”魁梧士兵撇着一双凤眼挡着明承的去路。
眼前的小哥可一副惹不起的样子,明承变了策略改走怀柔路线,脸上挂着笑装成柔弱的青年,咧嘴客气说道,“大哥,误会了,我只是路过瞧热闹,并非想要参军。麻烦您给我开个道放我过去可好。”
魁梧士兵长长呼出一口气,带着不耐烦的语气高声说道,“玄鹰军可是你瞧热闹的地方!想走,去把名报上再无人拦你。”
这大哥是软硬不吃,两道杂眉挑起似是要与谁干一仗才痛快。
絮叨士兵也没走远,一瞧势头不对匆匆上前忙劝阻,“大哥勿躁。”安抚着魁梧士兵,转头又开始劝起明承,“公子体谅,上头可是下了死命令,若是完成不了招募人数我们这些小兵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您好心去那里登个记,帮忙充个人数也算是功德一件。”
听他这么说心里舒坦多了,趁此机会做件善事,于他于己都有好处。
明承故作为难却还是勉强点了点头,魁梧士兵一瞧像是得了什么指令,锣也不要塞给絮叨士兵,一把拽起他的胳膊拉到一旁早已排成长队的征兵处。
“先给他报名。”魁梧士兵往那儿一站活像个个阎王,谁见了心底都犯怵,排队之人更不敢有半句怨言。
他还将明承推上前,倒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双手叉腰站在原处,仰这个脖在旁候起。
“报上名!”负责造册的中年士兵也是个躁脾气,手提满墨的小楷毛笔,就等下笔写了。
“明承!”明承干脆说道,这次也不费心扯谎,是刻意想要看看他们这些玄鹰士兵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是个什么反应。
似乎是自己想多了,人家并没有多余表情,潇洒写下名字也难得称赞两句,“明承~好名字。”说毕,接着问道,“家住何地。”
“桂坊霄云巷甲字~”
或许他们遇到过不少重名重姓的报名者,也已是不稀奇,不过,这处地址应该无人用过,听后兴许会记起这处地址是前少将军的府邸。
可结局同样并非自己所想,中年士兵仍面不改色低头誊写,悠悠感慨,“原是霄云巷出来的有钱公子,难得,难得啊。”
基本信息写罢,中年士兵方抬头仔细打量起站在眼前的富贵公子,思忖片刻,低头又开始书写,嘴里还不停的念叨起,“四肢健全,五官周正,口齿清晰……”忽而,停笔抬头问起,“可懂功夫?”
明承摇头,已没心思在跟他打什么哑谜。
中年士兵一看他摇头,撇嘴连连可惜道,“身无绝技,可惜,可惜!”利索落下最后一笔,想了想,又在书文右下角大笔一挥,写下一个“良”字,“入营再造,或许仨月半载也能学得一身本事。”
“借您吉言。”明承耷拉着个脑袋懒懒回复,眼睛都不稀的抬起。
中年士兵用笔杆轻敲桌案,指着一旁的朱砂印泥道,“摁手印~”
明承也不多想,依吩咐这就摁印盖章,一切完毕,问道,“能走了吗?”
“能!”中年士兵干脆回复,最后不忘交代,“明日辰初来营府报道,若是晚了或是不来,我们可要派士兵去你府亲自请你。”
“等等,为何还有这种操作!”明承瞬间精神,疑惑问起。
中年士兵不悦,“怎么,你可是要反悔?”
明承傻眼,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