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强势惯了,即便是一言不发只光看她那冰冷的外表也让人敬畏三分,更因着她时常出入军营,身上沾染的那股子英气愈发强势。
明明是一副可心小美人的长相,若是笑起来定也是那种眼生秋波的甜美少女,不过,她却终日假装深沉,硬生生辜负了天生好皮囊。
今日再一见,更是吓人,她的魄力真是比男子都要强劲,这胆识更是……这不能称之为胆识,而是恨绝,这世上怕是也难寻出第二个如她这般豁得出去的女子。
“你,你就这么把人给剁了?”明承惊的连话都说不利索,颤颤巍巍的才说出完整句子,跟那个稳准狠的女人比起来,他倒是显得无比懦弱。
姜芷将“赤雀”往白布上蹭了蹭,冷言道,“不然呢。”转而,又冲着亘谷继续,“看看吧,能不能瞧出什么结果。”
亘谷是要出息些,虽说对于她的行为很是震惊,可也不过是眼神微震,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
断成两截的胳膊挂着凝固的血块,一道道黑切切粘稠物体看着真是恶心,明承不过是看了一眼,五官立刻扭曲,他曾经几世中也做过屠夫,不过,那时候他剁的是猪,眼下却是人肉,再怎么对比还是有区别的,心里那道坎儿是如何过不去。
有些不忍的别过头不再去看,嘴上却不闲着低声嘀咕起来,“公主怎么也像是个卖肉的屠夫,说砍就砍。”
屋里本就安静,当不说话时连呼吸声都能听的清楚,他那句嘟囔要想听不清也难。
姜芷手中的“赤雀”还没收回鞘,烛光一照,返衬出道道寒光,她灵活的手腕那么一转,“赤雀”轻盈的跟着划过一道完美弧线,刚巧经过明承面前。
“屠夫?你是在说我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发问真是吓坏了明承,他得罪谁都行,但就是得罪不起姜芷。
脸上瞬间浮现奉承的笑意,道,“公主殿下,您听错了,屠夫是我,我是屠夫。”
姜芷不愿理他,只是轻飘瞪了一眼,便磨身转向别处。
明承心里怕着,自是要躲她远远的,见她往别处走他赶紧凑了过来,即便眼前画面不适也只能是忍着,同亘谷站在一起。
“如何,如何。”明承急切的问起。
亘谷悠悠道,“是‘魇绝’。”
两人同款皱眉,心头扭成了一团疙瘩。幼琴和食斋的杀手,他们两者之间到底有何关系?是不是可以认为,食斋杀手与陆安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瞬间感觉逐渐明朗的案件又再次笼上重重迷雾,看似单纯的幼琴,实则还隐瞒着更多秘密。
“要不,咱们先找证据。”明承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生怕他思考过于专注陷得太深。
亘谷点头应和,眼下也只能是先做有把握的事。
卧房西侧是两扇窗户,此时已被关的严严实实,绣着出水芙蓉的青柚窗帘悬在窗棂边,衬着屋外头的正浓夜色愈加显得芙蓉孤寂冷漠。
谁也没有去在意姜芷此时的变化,迟迟望着窗帘上的图案不知是在放空发愣还是在想事情,当她回神之时,本就冷峻的面容更显麻木,只是轻轻抬眼,双目间两道锋芒不掩震慑。
“屠夫~你可不是个屠夫~”姜芷轻含着气息,悠悠然飘荡出轻缓的一句话。
明承以为她还是在生气,也便没有理她,女人嘛,絮叨两句也就解气了。
忽而,姜芷收紧手中的“赤雀”,轻抬手臂这就刺向明承。
今日,她穿了一件对襟罗兰织锦长裙,白织玉带轻束盈盈楚腰,百褶宽裙边系着一缕要比朱砂还赤红的宫绦。她脚下使力轻盈飞身便朝着明承奔来,衣袂罗裙扬起似是飘然层云划过天际,在她利索的动作中瞬间起落。
明承没有察觉到危机,而是亘谷迅速反应上前阻止,只见一柄长剑飞出挡在他身前。
“公主!”亘谷诧异,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却总感觉她哪里不对。
姜芷目光微露狠意,竟然有人阻止她,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漠然将眼神从亘谷转移到明承身上,阴沉的说道,“明公子,看来是不记得我了。”
明承更是糊涂,可越看此人越发觉得瘆人,真是要比死去的幼琴还要令人胆颤。
“孟家小姐的脸与她不像吗?”姜芷说着一手摸向自己的脸,玉指轻轻划过白皙的面容直至樱桃唇,在似笑非笑的嘴角边停住,饶有兴趣的轻拭薄唇攸得笑出声来。
“你是孟……”明承不知现在是称呼她为孟妍、孟晓环,还是孟婆,总之,她现在不是姜芷。
该来的总是逃不过,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见。
就像那日在奈何桥头时一样,孟婆有太多话想和他说,可这次再见她咽下满肚子的委屈,只专注做一件事,就是让他死。
是他,没错!姜芷眼里迸出如看猎物时的渴望,再次扬起“赤雀”直奔他而来。
明承赶紧闪躲,可这间寝屋没有一处可以藏身,若不是亘谷在旁他怕是要被剁成肉泥。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兵器碰撞的响动,见亘谷与姜芷两人你进我退侧身躲闪,而长剑抗短刀看着似乎并不占优势,再加上,此时的姜芷已变成孟婆,她的武功更是精进许多。
亘谷所带的佩剑,可是幕山延泽堂自己烧至打造的兵器,采料上好玄铁兼用幕山泉水冷萃打磨,将近半年研制才得以成型一柄好剑。并不像是江湖中人常喜用名家铸剑,他们延泽堂更从未以佩剑来凸显身份高低,只觉自家法器用着顺手而已。
虽不是什么灵力名剑,亘谷倒是用的得心应手,轻舞长剑,锋芒直起,利落的招式不留破绽,叫姜芷好一阵气闷。
终于得了空档,“赤雀”轻盈一转,反手冲着明承飞来,逼着他踉跄往后退去,当再无退路时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手里摸到什么便抄起什么。
那把断了弦的琵琶被迅速抽起,条件反射的挡在自己面前。不过,“赤雀”并没有刺来,而是被亘谷半道截住。
他擒住姜芷的胳膊让她动弹不得,用力一拉两人冲出帷幔朝着屋外奔去。
明承握着琵琶不撒手,总是一件能抵挡的武器。
姜芷手上毫不留情,刀刀致命,亘谷恰恰相反,处处留有余地,只是点到为止未免有些吃亏。
“何必管闲事。”姜芷整个人透着阴鸷。
以前的她虽喜欢刻意装着老成严谨,但偶尔说话或是做事还是能流露出几分少女的秀丽和可爱,可眼下这个女子,完全没有了那些灵动,明明就是一个满心被仇恨占据的毒妇。
亘谷猜的没错,她身上还有另外一个人,所以,也并未过于惊讶。只是有些好奇,另一个她为何会恨透了明承。
“你不属于这里,更不能杀他。”亘谷淡然回复。
姜芷颔首轻蔑一笑,“你看得出我。”
亘谷同样回以冷笑,“姜芷公主身有异象,原来是你在作祟,劝你赶紧离去,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哈哈哈,你未感受过奈河的水有多刺骨,更没办法将我从这具躯体上赶走。”姜芷慢慢朝他走近,犀利眼神飘然看向杵在门外的明承,“他与我一样是个意外,你要不要先帮我解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