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害怕死亡吗?张雨霖心里不禁有了些茫然。
在自己还年幼的时候为了锻炼生存能力而经常被张宇清丢到各种荒山野岭,年少时期甚至不断去各种秘洞仙境与众多奇人异士厮杀夺宝,成年时复仇的目标已经没有了之后便依张宇清的指示开始出入江湖暗中为朱高炽办事……
这些年一直以来,自己无时无刻不和死亡相伴,自己是怕死吗,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当初直接不去求张宇清教自己武术就可以了。
怕死的话就不用整天去想着报仇,不想着报仇就不用去追求强大,不去变强的话就可以不用四处闯荡,不用为了某种秘宝而和神秘的异士斗得你死我活,也不需参与各种江湖纠葛而被人追杀,当初自己只要抛开这一切然后活得像个废物一样的话也可以在张宇清的门下舒舒服服的过完这一生……
可是自己没有这样做,因为比起报仇,死亡根本就不算个事。对于曾经的自己来说,活着不过仅仅是为了复仇而已,如果那个时候张宇清跟自己说用自己的人头就可以为自己一族报仇雪恨的话,自己可是可以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性命给交出去!
只是,当初张宇清都没有叫自己交出性命,而如今,大仇已了,偏偏这种看似无所谓的无关紧要的事上却给了自己下了死亡通牒……
如果当初不是张宇清把自己捡回去,自己的这条命也就不会存在这世上,而如今,也是时候归还了。
倒不如说,活了这么久,族人的仇也报结了,自己是稳赚不赔了……
不过……
即使明知如此……
胸口……就像是被人桶了个窟窿,过去的种种回忆,仿佛就跟着那个缺口涌出的血液一般,扑通扑通的随着心脏的跳动飞快的往外喷涌,消散……
过去的人生,犹如不曾存在一般的空荡……
张雨霖感觉到此时的自己简直漏洞百出,这样的自己别说让一个顶尖的杀手过来,哪怕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都可以轻易的把自己給抹杀掉……
可是,那又如何……
不管死在高手还是新手的手里,对于一个死人来说,都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结局而已……
“那就……有劳太子殿下代我向家师道别了,今生的养育之恩,来世再报!”
话毕,张雨霖手里的逆刃长刀便被重新一分为二……
这夺命无数的双刀,如今,一刀在手断我命线,一刀伫地化我魂塚!
张雨霖轻轻的闭上了双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手里的单刀毅然决然地往脖子上抹了过去!
然而,长刀还没来得及划破张雨霖脖子上的皮肤便停住了……
正确来说,是被朱高炽给制止了!
“你在干嘛?”
此时朱高炽的右手如同钳子般牢牢的抓住张雨霖那握着长刀的手,满脸诧异。
张雨霖目瞪口呆……
“我还想问你干嘛呢,这他娘的,不是你们叫的吗?”
“噢!我这记性,都忘了跟你说明老张的交代了,老张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朱高炽一拍额头恍然道。
张雨霖彻底无语,这是能随随便便就可以忘记的东西吗?
“所以说还不赶快说到底想怎么样?”张雨霖微怒道,这他娘的如果交完字条给自己就走的话那自己岂不是白死了?
朱高炽口中的老张自然是他的至交张宇清,这两个老头在暗地里可是有着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即使是张雨霖这样的经常在他们身边晃悠的人也不敢说知根知底,更别说是那些被他们刻意隐瞒的人了。
朱高炽略是歉疚的看着愣的像块石雕的张雨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约摸拇指大小瓶子。
“老张的意思是要你喝下他炼制的这瓶龟息露,之后你就会进入数十天的假死状态,届时他们为了歼灭你们势力而有大动作的时候我们就有计划把他们一网打尽!。”
当看到朱高炽手里的瓶子的时候,张雨霖的眼睛也是直了直,这瓶子对张雨霖来说可是再也熟悉不过了。那瓶子可是在自己尚还年幼的张宇清让自己跟着一位陶瓷大师学制的,只是当时学艺未精,第一次做出的一批二十个成品里都有着个同一样的小瑕疵,虽然有点儿难看但倒也是不至于不能用,于是张宇清也没丢掉,反而是都收集起来之后和一些灵器宝具一起放到密室里去了。
而如今这些瓶子的出现倒是更加的证明朱高炽所说之话并无虚假,假如说看到字条的时候张雨霖已经有十成把握确定是张宇清的指示的话,那瓶子的出现足已让这个结论的确定性再翻上一翻。
毕竟,那可是张宇清,中原内外没有人可以从张宇清的口里问他们之间的字条的联络信号,一个也没有!
更何况,把张雨霖比作挡路的石头的话,那张宇清就是一座大山,没人会为了除掉一块石头而去搬平一座大山!也正因如此,当时张雨霖才会下如此决心,哪怕是自己的性命,也可以毫不犹豫!
经过朱高炽这么一说,张雨霖也是了然了。
毕竟自己对某些势力来说简直是眼中钉肉中刺,无时无刻不在一口一口的蚕食着他们的势力,一直以来都是不除不快,甚至这次南林镇的惨案很有可能也只是为了引自己这方人上钩而设下的圈套。不得不说,很是有效,让人失去理性的最简单的方法往往是让他彻底的愤怒和发狂,显然,那时他们做到了。
而朱高炽的意思是顺着他们的圈套去设圈套,毕竟朱高炽和张宇清以及张雨霖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比较隐秘的,这次朱高炽亲自出战围剿会让他们更加的确信自己和朱高炽之间是没有联系的。之后会为了完全歼灭自己这方的势力他们大概会有很大动作吧,尽管自己这边只剩老冯他们这些人,但是他们估计也是清楚的很,要是放走了这些人,以后估计只会遭到更加猛烈的报复!
引蛇出洞也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好,这些估计估计他们都做好所有的准备了,不过也是,因为,在计划里,自己这方充其量也不过是引蛇的饵,待捕的蝉而已。
“好吧,我知道了。”
沉思了片刻,张雨霖也没再去多想了,毕竟按照这么说自己这边的任务也就是裝装死就可以了,也没有什么多复杂的流程步骤,不也挺好的吗?这么久了,也是时候该做个了结了……
从朱高炽的手里接过了所谓的龟息露,拔掉了上面的塞子,霎时间,一股难以言表的神秘气息从瓶子里喷涌而出!
“这他娘的,是人能喝的?”
张雨霖吓得手里的刀都丢了,慌忙空出手来捏紧鼻子,这东西还用喝?闻闻估计得能要人老命!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此时的朱高炽也是被这气味逼得连退几个身位,右手作扇子状猛地扇着,眉头紧皱。
“这……”
张雨霖无语。
这敢情还不如让刚刚的那一刀往自己脖子上一抹要来得痛快!
“真的要喝吗?”张雨霖试探的问道,有的商量那再好不过了。
“嗯!”朱高炽斩钉截铁的回道。
张雨霖表情扭曲着,艰难的把瓶子往嘴边一点点的靠近。
“我去!它在冒泡!你确定要喝下去?”看着瓶子里那翻滚着泡泡的犹如泥浆一样的糊糊,张雨霖质疑道。
朱高炽依然很坚决的点了点头,毕竟,这又不是要他喝的。
“你确定没拿错药吧?”
“绝对没有,我发誓!”
“他娘的,死都不怕了还怕个啥!豁出去了!”
张雨霖低吼一声,便猛地将那迸发着恶臭的瓶子往嘴上怼了上去!
霎时间,张雨霖只感觉仿佛醍醐灌顶般的一阵神清气爽……
才怪!
那黏黏答答的东西伴着一股强烈刺激的气味,犹如烈酒一般火辣,先是掠过舌头涌入喉咙,所过之处如大火燎原般灼热,接着一点一点的往胃里入侵着。
“嘶哈嘶哈……”
张雨霖整个人扑通的一声直接的倒在了地上,双手紧紧的扼住自己的脖子,想大吼却又吼不出来,喉咙只是发出一阵阵怪声。
张雨霖只感到脑袋一沉,自己就好像坠入了一个黑暗洞窟之中,从洞口照射进来的光线愈来愈远也变得愈来愈弱,依稀中好像的听到有人在叫自己,但是那声音却是跟着洞口一样,渐渐的离自己越来越远了,一阵无力感充斥着全身,自己在哪里,为什么在这里,又是谁在叫自己,这些,都不重要了……
此时此刻,只剩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