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到她脸上的只有风。
尽管是这样，千铭还是许久未敢睁开眼，也全然不顾耳边的噪音。等一切一切都平静下来，她才睁开眼睛。
死的是那两个男人，倒在血泊之中的那两个人。一旁的式微拿着那剑，浅浅地喘着气。在她回头看向这边时，千铭才发现，原来式微的瞳孔是红色的，闪着凌厉的光。
“你······”
“这与你无关，你也不用感谢我。与其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下手，还不如早点这样做······”
“果然，你怨恨的一直是······”
“没错，要不是碍于没有合适的时机，我才不会这么一直跟着他们呢。现在倒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了结了啊······”式微收起剑，走到那两具尸体身旁，打开了他们生前的行囊，翻找起来。
“径直往东南方向走就能回到村子了，你愿意的话就回去吧，反正你对我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那你要到哪里去？”
“我？你在乎我干吗？难道你······”
式微话音未落，就看到了已经走到她面前的千铭。这时候千铭的那双是海洋一般荧蓝色的眼睛和胸前垂挂着的那块玉，让她有机会细细地端详一番。
“你已经杀过两个人了，行走江湖真的没有问题吗？”
“江湖上从来都是草菅人命，你一个村姑又怎么能懂呢？”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得已在村子里即便只是被孤立排挤，但还是存活了十二年。但就是刚刚，我也杀了一个人，就算是那个人先威胁了我和我的老师，但是就是因为这块玉的缘故，我已经无法在村子里继续生活下去了。反正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又有什么意思？”
“难道你······”式微已经猜出了她的心思······
“让我跟你一起走，行吗？”
“你······你跟着我想干什么？”
“因为我现在已经没地方去了啊！”千铭勉强笑了笑。
“如果你只是想要排解孤独的话就不要跟着来了，你一个村姑怎么可能明白在江湖上随时都可能丧命的。”
“难道你觉得我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吗？”千铭假装严肃了起来，“我可是在藏经阁里看了十多年的书的，你说的江湖修罗场能毫无耳闻吗？”
“原来你识字啊······”
“顺便一提，你的什么号称的祖刃，也是我拔出来的哟！我又不是你们家族的人，怎么做到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况且，我还看过我们村子的禁书，是那种一直隐藏在超强结界里的书，但是我三两下就解除了。怎样，配不上您吗？”
“你愿意送死的话我才懒得管呢，但是我可不会请你吃饭哟！”式微好像后退了一步，但是很明显，她不相信面前的这个小村姑有这样的决心。
“反正我早就做好了随时去工作的准备了，才不会一直都指着你呢！”千铭信心满满地回答道。
“我说的是一直以战斗为生的觉悟！”式微走回了那两具尸体的身边，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卷轴。丢给了千铭。“这个你拿着吧！看来我们以后还会用到这东西的。”
“明白！”千铭把绑着卷轴的绳子系在身上，好像是一卷行李一样。
“所以，走了？”式微最后一次在确定她的决心。
“决不回头！”千铭也最后一次坚定自己的决心。远方的东边，天要破晓了。
“你没有武器怎么行啊？”
千铭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是正午了。她和式微正抵达了不远处的一栋小城上的集市。式微打开了行李，看了看她们的结余。
“真的没多少钱了啊······”式微又转向千铭，“你会不会用武器？”
“我会射箭。”
“射得好吗？值不值我买下最好的？”
“我也不知道。”
“唉······就猜你会这么说。算啦，我还是买把最基础的吧。”
式微转向了街道边的二手商店，掏钱买下了里面价格最低的一把弓和几支箭交给千铭。千铭端详了两分，弓真的已经很旧了，好像还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她拨了拨弓弦，脆得哪怕已经没有一丝弹性可言；更别提那几支箭了，头已经钝得不行，都让她怀疑能不能扎进什么东西。
“这把用不了啊······”她向式微抱怨道。
“要是不买这把，今天就没有午饭吃了。”式微生硬地回答了她，不予理会。
“不是，这样的话我根本没法战斗啊！你看连箭都只有那么几支，怎么用啊？”
“你就先拿着吧，要是我看到你的技术那么精湛，就自然会给你买新的的。”
千铭只好收下这把弓，因为背上的卷轴，她只好把它拿在手里而不是背在肩上。她看来来往往过路的人，背着行囊的可又不少，但是有谁会把卷轴带在身上呢？
“哎，那个，这卷轴我们要带到哪儿去啊？”
“你跟着我就好了，哪儿那么多废话啊！”式微不耐烦地喊道。“还不如好好想想，只剩这么两吊钱了中午吃什么好。”
“吃阳春面吧！”
“那是什么？”
“是一种特别便宜的面啊！对了对了，真的特别好吃哦！”千铭一下子来了精神，可惜式微的态度还是爱理不理。
“唉······就算是这种东西我们也未必吃得起。现在的头等大事是要赚钱啊！而且，我们晚上都未必有地方住，你做好了睡大街的准备吧！”
千铭郁闷地低下了头。
没等中午过去，她俩就贯穿了这整个集市。不可否认这地方几乎被称作城都太小了。然而如果继续走下去，根本不知道是否还能去到其他的城市。所以，式微决定今天暂且住下来，然而旅费什么的还存在很大的问题。
“哎，魏千铭，恐怕我们要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了。”
“你叫我阿铭就好了哦！”千铭勉强笑了笑。
“随便你了，反正我们如果没有挣够足够的旅费，是没办法继续前进的。”式微面色凝重地回答道，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平原。
“哎，式微！”突然，千铭想到了一件最重要，最本质，而还没有解决的问题。“我们要去哪里？还有我们要做什么事呢？”
“我们两个人不可能一直同行的。我的目的是找到陷害我家人的人报仇，然而你······”式微望向了千铭。“你要去何方，就要看你的目的是什么了。”
“我······我还没想好······”
“我就知道。唉，这么基础的问题都搞不懂就那么坚定地要走，你也真是够胆量啊。算了，什么时候你明确了自己的目标，随时可以离开。”
“那恐怕要过一段时间了。”千铭苦笑着，低下了头。
最终，她们俩决定在城门口的一间简陋的小旅馆度夜，两人要了一间因为破旧而低价的客房。式微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敢把自己的剑和千铭的卷轴搁在正对着窗户的桌子上，就索性把它们锁在了柜子里。
“保管东西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她对千铭说。“最好别搞丢了，这可是我们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但是······我好饿呀······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不是嘛？”
“那就赶紧睡觉吧，睡着了你就不饿了。”式微很不耐烦地回答道。
“你明明说还有两吊钱的，现在呢？”
“付给旅馆了。”式微已经躺在了床上，背对着千铭，已经不容商量了的语气。
大概还是式微比她累得多，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千铭可没有这么容易就躺下。她回想起从昨天开始的这一系列事情，和她过去的生活如何能相比？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想赵良老师和杏梨源乡了——虽然不乏一些是非不分居心叵测的人，但是总得说，至少还是一个她熟悉的地方，和现在这异国他乡还是比不了的。
“算了，既然离开是我自己的选择，那么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她躺在了窗边的另外一张床上，闭上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