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华。”
“嗯?”安华回答。“怎么了?知未。”
“你一定花了不少钱吧。”知未的言语中带着些许抱歉,“给我的伤找大夫。”
“算不了,如果你还能在这里。我就很开心了。”安华回答。
“我真没用。”知未想着春娘的脸庞,想着她会是在哪个地方孤独地去世呢?她会不会害怕,会不会觉得冷呢?
“你看看,这个。”知未从衣袖里掏出一根做工精美的金簪,交给安华,“能够抵上给我治伤的钱吗?”
安华接过金簪,疑惑道:“所以,你是想,用这根簪子抵债?”
知未点点头。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我以为你已经懂了!”安华加大了音量,这是他第一次怼人发火。
知未错愕,但还是接着说道:“安华,你先收着。”
啪嗒一声,藏在知未衣袖里的玉佩碎片生生地掉落出来,砸在地上。
安华捡起来,再拼凑出那玉佩的模样,是一对双飞燕。
“金簪和玉佩,本来是一对的。”安华语气有些急迫,问道:“知未你拿着这东西做甚?”
安华又注意到那玉佩上分明明沾着血印,他继续追问道:
“你身上的伤,和这两个物件到底有什么关系?”
知未不愿意多说。
安华见知未没有说话,便找出两片绢帕将金簪和玉佩各自裹好,收回到自己的衣兜里。
“好了,这金簪和玉佩我都收好了。”
安华继续说着,“那我们可说好了,今天你可以不用告诉我,那明天、后天、大后天、明年总会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对不对?”
知未点点头。
安华松了口气。
“对了,安华。”知未问道“你知道,我的伤大概多久才好呢?”
“嗯……”安华皱起了眉头,思考良久才得出一个答案,“大概要休息个三个月吧。”
“脸呢……”知未小声地说,“那脸呢?什么时候那青色会褪去。”
“大概得七日吧。”安华心里有些疑惑,知未问这些,或许是想要在挑一个日子。
知未拈起一块红豆酥,咬下一口,始终望向白茫茫一片的窗外。安华也朝着知未的方向望去。但是他看不见知未严重的风景。
知未,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呢?
天色渐晚,知未和安华相视无言,火苗攒动在火炉里,安静而有规律地跳动发着滋滋的声音。
知未看见那白茫茫的一片逐渐变得昏灰然后变暗,远处传来几声孤独的犬吠。
安华看见,知未纤细的身体从清晰渐渐变得阴暗起来,逐渐成为一道影子。他想要往前走去,但是知未总是礼貌地推开自己,然后让她一个人沉浸在无尽的迷茫和痛苦。
安华的心中第一次笼罩了一层蒙蒙的阴影,一种无来由的惆怅在他的思绪里翻滚汹涌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安华默默地点上了一盏灯,投过灯光,他还是看见知未眼中总是盛着泪水,那样惆怅的眼神,安华只在熊叔讲述自己的过去欲言又止之处才会流露出的表情。
前几天,熊叔照例是要去祭奠亲人的,但在哪里去祭奠,祭奠谁,即使是相处多年情同父子的安华也不清楚。
“夜深了,知未。”安华提醒着。
知未打了个冷战,才从冥想中逐渐回过神来。知未转过头来,笑吟吟地问:
“安华,你这里还有没有什么食物,我可以给你做饭。”
“面条吧,只有粗面条了。”安华扳起手指盘算着,心想可能和知未在这古刹中,储存的食品多半只可能支撑七天。
七天,正好是安华告诉知未的时间。
临睡前,安华将床让给知未,自己在地上打好地铺。
“我和熊叔都是睡在一张床上的,所以只有一间房子有布置。”
“没关系。”知未回答。
然后,安华在自己和知未之间拉上了一层帘布。
“那么,晚安。”安华躺下。
“嗯。”知未吹灭了灯火。
安华看着房梁,心中千头万绪,难以入睡。
知未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