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未被何岱山完全扇地一时失去了知觉,等到脸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她才因为更加剧烈的疼痛而恢复了几分理智。
知未把头发捋到一边,眼睛不住地冒着金星,她看见怀里的金簪和玉佩被打了出来,赶紧准备站起来把它们收回去。
知未发现自己居然站不起来了。只能靠着身体的蠕动勉强靠近金簪和玉佩。
可是没想到陈仙儿小碎步过去,捡起了金簪,啧啧地说:
“老爷,这也是我的。你看看,这小妮子也太坏了,居然还揣着一支这么好看的簪子。”
说话间,她用鞋子把知未伸向玉佩碎片的手踢到一旁。
知未回过头来,看着何岱山。何岱山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冷漠、嘲讽的眼神。
“是的,”何知未支撑着艰难站起来,对着何岱山和陈仙儿发出一声冷笑。
陈仙儿帮腔道:
“老爷,你看看,她还偷了老爷最喜欢的玉佩。我和你说老爷……”
陈仙儿把吓得出神的何思瑶拉在身旁,“先前这个没娘生养的东西给咱家思瑶喝了带土的坏茶。这东西心眼坏透了。”
“你放屁!”何知未淬了陈仙儿一口血水,陈仙儿吓得大叫,赶快护着何思瑶往何岱山身后躲去。
“是的,没错。”何知未走近陈仙儿,把她手里的金簪抢了过来。陈仙儿的手上起了一层淡淡的指甲印。
何知未拿着金簪,对着何岱山说:
“这是我娘亲最宝贝的东西。”
她蹲下慢慢拾起了碎片,说着:
“这是知府大人送给我爹娘的婚礼。”
知未站起来,看着何岱山,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笑容。
“何知未,你够了!”何岱山深深呼出一口气,示意知未停下。
“我不姓何!”知未对着何家的所有人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来的,有人说我是春娘的孩子,有人说我是一个厨娘的私生女,呵,真好笑,你们明明都知道我的爹是谁,却从来不去议论我的爹!”
“还没够,还没够!”知未疯狂地大喊,“我的第一个娘亲是李诗英,我的……我的另一个娘亲是……是春娘。你们听到了吗?!”
“我的爹……我的爹是一个茶商,”知未对着何岱山,眼里噙满泪水,“他……有一天……上山的时候摔下山崖上摔死了。”
知未重音砸在“死”上,在何岱山心中好像重重地锤下。
“我要感谢何家老爷……感谢他收留我们娘俩……我也要感谢他……终究是因为他……毁了我的娘亲,成全了你们,”知未对着所有人,颤抖着伸出手指,依照顺序指向所有人,
“你们,所有人,在这何家大院的所有人!”
“疯了,疯了,真是无可救药了!”大奶奶提高音量,意图盖过知未。
没想到知未到她跟前质问:
“你告诉我,你把春妈妈藏到哪里去了,我知道这是你的意思对吧?今天那个老婆子是你家的人对吧?啊?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过我,你到底还想要干什么,你把春妈妈还给我!”
话音刚落,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孩子冲过来,撞到了何知未。何知未倒在地上,原来是二少爷何思修。
接着今天中午那老婆子对着知未的肚子狠狠的来了一脚,知未疼地钻心。
“还干愣着干什么?快打这疯婆子,打死算完!”大奶奶发令道。
其他人一拥而上,对着知未瘦小的身体拳脚相加。知未在众人的脚下只能蜷成一团,像一只被煮熟的虾那样。
不知打了多久,众人才慢慢散开,知未的白衬衣上已经有了一大块暗红的血迹。
知未忽然狠狠地咳嗽一声,一口血喷了出来。
“呸!”那老婆子走上前对着知未啐了一口,“野鸡还想变成凤凰?做梦吧你!”
何岱山一把推开那老婆子,蹲下身子用力把知未手中紧紧握着的拳头掰开,取出里面的纸团。
“她写的什么?”陈仙儿和大奶奶是不识得字的。只有何岱山看明白了。
他看着那张纸上写的东西,冷笑一声,把纸甩在知未脸上,留下一句:
“丧门星!把她给我丢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她!”
知未用最后一丝气力把那张纸攥在手心里,接着几个伙计就像对待春娘那样,把知未卷了一层,抬了出去。
可能,我就要死了吧?
好希望我能和春妈妈在一起。
这样的话,我也能在路上陪着她,说不定我娘也在等着我呢。
知未想着,微弱地呼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