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知未平生最难以忘怀的快乐日子了。
每个夜晚她总是会抱着春娘的布老虎入睡,仔仔细细地计算着上山见安华的日子。
她也记得熊叔的嘱托,总是提前一天就买好了些好吃的小吃,像是:红豆,绿豆酥、小麻花、豆沙馅的烧饼,有时候她也上山带着一壶温热的醪糟酒。
一来二去之间,安华和知未之间熟悉了很多。知未也渐渐人前人后的笑脸也多了起来。原本美丽的容颜因为少了忧郁的底色,便显得更为少女特有的娇憨和活泼。
知未常常坐在练功房的实木板上看着知华和熊叔一起练功。
没有门的遮掩,知未常常觉得自己在看一场绝美的舞剧。
练功时的安华常常将自己的长发梳成一束,再用一根丝绸栓成小包状。穿着一身干练简单的练功服。
听熊叔说,武举考试主要有: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等科目。
射箭是安华最擅长的项目之一。在射箭时,安华眼中宛如太阳般四射的光仿佛在这时刻凝聚成一束。他的眼神出奇地平静,每当自己胸有成竹时,他的嘴角会浮现一丝向上的弧度,有一种特别的少年意气,熊叔经常夸奖他说是百年难遇的“神射手”。
他和熊阳舞剑又是另一番景致,熊阳魁梧的身躯挥舞剑来显得铿锵有力,而安华伴随着他的动作却显得更加轻盈。
两人虽然重复的同一种招式,但却各有着刚柔并济的趣味。熊阳舞剑,满天飞舞的银杏叶总会在剑落瞬间忽地加快了逃散的速度。而安华舞剑却和他的性子一样温润如玉,银杏叶随着他的木剑剑尖伴舞。
出乎不意之间,安华一剑挥下,那银杏叶中间有了干净利落的划痕,被分成了均匀的两片。
武举的成功并不仅仅是当一个出色的莽夫,和文试一样,武举同样也需要应试者有着定国安邦的武学思想。
林安华写得一手端正的楷书,知未常常听着何思礼的私塾老师来何家大宅给何思礼补课时说的“心正笔正”的词语。
何思礼的字龙飞凤舞,神气昂然很多,私塾先生提醒他道:“若没有大本事,就得把字写得收敛一些。”,他不以为然,自视过高,或许这也是他连考乡试三次也未中举的原因。
安华也乐于教知未写字。“李”字,是娘亲的姓氏,也是知未第一个会写的字。陆陆续续地,她也认得了“林安华”,“知未”,“熊阳”是怎么写的。
安华教知未写字时会刻意和知未保持一段很短的距离,唯一有接触的,就是安华的手会握着知未的。
林安华身上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他在知未身后轻轻地呼吸,体内的温度通过他的手不紧不慢地传送给知未。
知未的心脏往往是剧烈跳动着,握笔的手不自觉地渗出汗水。秋风一吹,手的温度往往会下降许多。
安华会急切地问:“知未怎么了,是我捏你的手太紧了吗?”
知未赶忙松开安华的手,走到炉旁烤手,就如火炉里红热的炭火一般,知未算是被安华活活暖化了。
安华有时还会教知未基本的防身技能。看见安华和熊叔模拟摔跤时,知未总会流露出隐隐的担心。
安华看出了她的不安,总是笑着安慰她:“练武之人都会被老师教学武道。适可而止,不轻易伤人筋骨,不轻易危及别人的性命。这是比武中不成文的规定。”
“输赢总是小事,而切磋学习才是最为紧要的事情。”
“习武之人抵御的是不义之徒,欢迎的是有徳之君。”
知未放心了些,也有一种认命的特别心情。她在心里很明白,自己和安华绝对不会长相厮守,甚至自己做妾也是不够格的。
和安华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对于知未来说是一种及其幸福的经历。但互结姻缘并不是两个人的事如此简单。
自己的身份很难被安华的父母认可,因为她是爱安华的,她不愿意,也不舍得安华因为她受到自己受惯了的冷眼蜚语。
安华说,自己在这古刹中只是暂时居住,来年夏天,自己会去万州首府里和万州的武学人才切磋学艺,然后去京城会考。
珍惜吧,知未!她心中这么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