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朝风那个混蛋脸上又浮现出那丝熟悉的坏笑,何知未就知道这家伙又有什么坏点子要施在自己身上了。
紧接着一阵猛烈的睡意袭来,何知未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疲惫。不留神就差点一头砸在桌上。
一双温热的手拖住了何知未,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最后一眼瞧见邬朝风时,那混蛋眼中居然闪过一丝哀愁。
不知道这小子又要对我玩什么把戏,何知未困的要死。
模糊了眼前的景象后,何知未的时光如走马灯般闪回清晰起来。仿佛一场悠长的梦上演了。
“老爷,求求你,让我再看看知未一眼吧!”女人跪倒在男人面前,“只要,只要一眼……”
夜的雨云慢慢沉下来,空气中充斥着雨的味道。藏在雨云背后的闪电闪着暗亮的光芒。
没等女人说完,两双手拽住了她的胳膊往外拖。女人疯狂地挥舞着自己的腿,重重敲打着地上,留下一摊浅红色的血迹。
知未躲在门后,透过缝隙看见了自己的娘亲被自己的生父赶出家门的全部过程。
“娘……”知未不停地抽泣着,强烈的刺激让她只能重复这个词汇。知未疯狂地敲打着门,来自自己幼年的本能让她放弃了喊出“娘亲”二字的想法,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八岁孩子歇斯底里地尖叫。
何宅里充满着女人的呜咽声,孩童的尖叫声。
阴暗的天空划过一道尖锐的闪电,紧接着就是一阵震动天地的巨响。
“娘……娘……”何知未呢喃道,身子不住地颤抖,她抽泣着,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知未,知未……”一双熟悉的大手唤醒了她。
知未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活像个泪人,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春娘忧愁的面容。
知未赶紧把自己的泪抹掉,对着春娘傻傻地笑了起来,自责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春妈妈。我竟然在梦里哭了。”
春娘温暖的手将知未散乱的头发捋开,心疼地说:“看看这孩子,做个梦汗都把枕头打湿了。”
知未顺势把头埋进春娘的怀里。春娘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茶香味,那是常年摘茶、炒茶的采茶女才有的味道。
春娘和知未的母亲一样是做采茶女出身的。知未的心里一直隐隐约约地觉得春娘就是自己母亲的化身。
最为凑巧的是,当知未的娘亲被赶出何宅的一个月之后,春娘就被别人领了进来。
春娘命苦。原本她是嫁了个丈夫的。一次上山,丈夫手脚没支撑住就摔碎了头颅。孤苦的春娘便带着一个两岁的奶孩子靠着给东家摘茶、炒茶为生。
一次春娘赶着炒茶,把孩子忘在了自己的家里没带出来。等到黄昏赶路夜里回了家,点起蜡烛,她一下子跪在地上,在她眼前的,是一道被拖拽的血迹。
血迹沿着的终点是孩子的襁褓。孩子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被哪个杀千刀的畜牲叼走了。
春娘彻底失了魂魄。像是那个时候失去了娘亲的知未。
“让她带带孩子可能会对她好一点。”介绍人求大奶奶。
大奶奶的头轻轻抬了一个轻微的角度,直愣愣地盯着春娘,接着又低下头去逗自己正哭闹的孩子。
“就把她安在那女人的屋里吧。”说完这话后,大奶奶便没有再多做回复。
介绍人赶紧带着春娘离开,一路去的路上。
“哎呀呀,你可是撞了大运了。进了当地有名的大户照顾了个千金小姐。”介绍人顿了顿,“半个小姐也是小姐。”
说也奇怪,当春娘看见蜷在床上瘦弱的小知未时,她居然哭成了泪人,一把抱住了半昏不醒的小知未。
小知未呢喃道:“娘……”
“没事了,没事了……虎子。”春娘的下颌轻轻磨蹭着知未因营养不良枯黄的头发,知未又倒在了她的怀里。
春娘赶紧下了两碗鸡蛋面,把一碗满满当当的面条推给了小知未。
知未嗦嗦地嘶溜着面条,春娘塞给了知未一个她亲手做的布老虎。那老虎张牙舞爪,活泼可爱极了。小知未喜欢地每晚要抱着布老虎才能熟睡。
后来春娘偷偷给何知未说,她去庙里算命,瞎子说这是上天赐给她的福分,我们这辈子注定会当成一对母女。
自从娘亲被赶出何宅后,每年到了采茶的节气,知未会和春娘坐马车回到石垣村也就是知未娘亲的故乡收茶农的当季新茶也帮着择茶,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