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玛跟不少女人一样,口头禅是,“我把自己的青春都搭上了,你还要怎样才能满意。”说的时候其实底气也不足,因为对自己也没有特别满意过,且带孩子成不成功这事儿根本没法儿证明。从明亮少女到风韵主妇,也想过除了带孩子一定要再做点儿什么,但内心从未真正犹豫过要不要全职带孩子这事儿。日常跟闺蜜喝下午茶时,总是抛出这个犹豫的话题,其实内心笃定无比,从未真正寻求答案。在这个话题上,全世界的女人里都没有天秤座。要么把一切都献给了孩子,要么把一切都献给了自己,一切传说中的balance都是假象。
扎玛出生在德钦,有永远在修的山路,有中辈子、后辈子都只有一个神父的天主教堂,没有《傲慢与偏见》中的英式下午茶。挣很多钱,每天喝英式下午茶,即是扎玛的人生目标。虽然时不时就会迷茫,想长大,其实都是人性永远无法彻底抵抗恐惧的表现方式,这个目标还是一直贯彻始终,简单又干净。
人脑子都差不多,只要够坚定,一路闷到黑,在那个年代,基本上什么梦想都能实现似得。于是考上了名校,定居上海,嫁了房地产投资家,终日喝上了英式下午茶,虽然是钱钟书款的,但也以为就是这个样子了,时不时会很满足。朗庭也成了自家茶室。扎玛发朋友圈算是克制的。关于下午茶的内容,一年也就发一次。“上海又台风了,只能下楼简简单单吃一顿下午茶。司康还是那个美味,外脆内酥。配上相识已久的大厨现制的奶油,即便贪吃蹭了一小撮在嘴角,也心甘情愿为了它少一丝淑女味儿。”老家的亲戚看了这文字,心生遐想,一种想为了这不知道是啥的司康跪下的冲动。
扎玛的老公从脱欧前夕就开始进入英国地产圈。大投资没做成几桩,为了图去欧洲各国旅游,竟然在Kings Cross租了个公寓。Kings Cross全程又叫做Kings Cross Station,公寓连接着酒店,主人的楼下就是火车站,意思是,下楼买葱的功夫,就能买张车票,转眼就到了法国、比利时之类的。Kings Cross在20世纪都还是“臭名昭著”的红灯区,后来google等知名公司,把办公大楼选址在这里,后人来的感觉就只有现代感和方便感了。扎玛的老公选这里住,是看上了Kings Cross公寓的历史感。外形就是哈利波特式样的城堡,日后儿子来度假,也能让儿子震一下。出门右转100米就是大英图书馆,可以抽空在里边的雪茄吧里,把所有烟斗和雪茄的资料全翻了。
去伦敦多了,也就不持续渴望米其林了,即便是坐两站地铁就能到的唐人街的四川火锅,或者图书馆500米开外的点评五星陕西肉夹馍馆子,也勾不起吃的欲望。于是早饭在酒店吃,午餐省了,晚餐家里做。有时候晚餐要出去应酬,就垫个个下午茶。开始是在酒店吃,一个人也得点一个set,一蹲就是三层,68磅一份,虽说不贵,但饭量不配饥饿度和性价比的时候,就会压抑满足感,跟兜里有多少钱没有绝对的正相关。一次着急给客户买个礼物,只好到车站的礼品店看看。这个火车站即便是中国最好的虹桥车站也没法比,俨然就是shopping mall,虽然繁华程度也只是20年前的迪拜mall一般,但也绝对可以算得上一个mall了。各大品牌都有外,竟然有一家fortnum&mason,英国三大shopping mall之一,的分店。分店也有下午茶,这是重点。
Fortnum&Mason以卖茶具和甜点出名。下午茶也是游客打卡的top 10。当对于别人来说是一生只能拥有一次的东西,成了你唾手可得的日常时,日常也变得不日常了。F&M的下午茶有一点好,如果是在主点吃,可以不听的加,有点儿自助的感觉;如果是分店,可以不点set,只点司康。扎玛的老公跟扎玛不一样,他曾追求的也就是想吃多少串羊肉串,就吃多少。后来觉得有点儿土,就改成想吃几个麦当劳的汉堡就吃几个,不用算钱。这梦想太早就给实现了,后来在吃上一直没有找到目标,朗庭的下午茶,也就只是个日常。
扎玛的老公每次来F&M,都点一份司康,一份4个,22磅。混熟了,店员竟也同意给他一对一对地加。之后,每次去,扎玛的老公一进门,刚拿起当周的BusinessWeek,电员就含笑,“SIX, Sir?”
扎玛的老公看到了老婆的朋友圈。他从不给老婆点赞,那是搞不定自家老婆的男人才会做的事儿,或者没有真正爱老婆的人,才会逢圈必点。像很多老美男人去了中国老婆,每天早一个Iloveu,晚上也一个。懂事理的知道是习惯就好,与爱无关。他今天突然觉得有点儿腻,朗廷的司康与F&M的比,差两点:一是皮儿烤的不够热,硬度虽然是OK;二是里边追求酥的时候,偏软。他很想告诉老婆,可又找不到谈恋爱时那种,骂你也会轻抚着头发的骄纵感,憋了回去。草草check了bill,回到房间不停地撸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