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辛看到梁予晴眼中的戏谑,自然知道她识破了自己的小伎俩。
不过也无所谓。
两天审讯下来,他早知道在这个和自己儿子一般大的人面前,伎俩什么的,全然无用。
之前就听说过安王府二公子极擅把弄人心,本来作为一只当了半辈子官的老狐狸,他并不把这乳臭未干的后生放在眼里。
可惜这头一回交手,惨败。
梁予晴又花了一下午的时间,轻轻松松把贺辛和他背后派系的大小事务都问了个清楚,然后找来了厉子川。
贺辛官居高位,虽说贪婪自私了点,但好歹够格探知对方机密,留下还有那么点用。
王府出人出力救治厉子川两位受伤的兄长,老三老五也并无大碍,此时她想看看,厉子川会如何处理贺辛。
按梁予晴的想法,如果厉子川只想揍贺辛一顿出气,她也懒得插手,就当卖出个人情。
如果厉子川想杀掉贺辛,她也有信心能把人救下,就当送贺辛个大礼,叫他跟着自己更心甘情愿一些。
梁予晴并没有考虑过厉子川若是出手,她到底能不能救下贺辛,在她看来,答案显而易见。
反正等厉子川到了密室,她只说明了让他亲自动手给几位兄弟报仇,而后便随手扯过把椅子坐下,吃橘子看热闹。
厉子川又不是傻子,相反,还挺精明。
从梁予晴叫他自己报仇就已猜到,这事儿必然不会闹大了放到明面上说。
既然这样,这贺辛自然有足够的价值,那么有梁予晴在背后看着,自己还能把这人一刀了结了?
既然不能杀之而后快,厉总有自诩知法守法的斯文精英阶层,也不方便亲自动手揍人。
于是,厉总在贺辛惊恐的目光下,从架子上随手抄起把红缨枪,慢慢向他走近。
在离他不过一米的地方站定,慢慢把红缨枪举起来。
贺辛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睛——
一声金属与硬物碰撞的响声后,红缨枪直直插在贺辛身边的地上。
枪身还耀武扬威的晃了晃。
厉子川周身温度降到了冰点,眸中寒意逼人,扫了贺辛一眼后冷声道:“以后,离我们店里的人远点。”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
徒留梁予晴与贺辛两人看着他潇洒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半晌,贺辛幽幽地问了一句:“那个,梁公子,你能放我走不?”
“既然他不杀你,我也不想杀你,明天就放你走。”梁予晴回头看向他,轻笑“你能走吗?”
贺辛一怔,用为官多年锻炼出的对表情控制能力勉强维持住面色,梁予晴却见他眸中有一束光突然熄灭了。
他确实能走。
可是人人都知道梁予晴可怕,所以任谁看到自己这么轻易地走出王府,都很难不去怀疑什么。
打上安王府派系的标签本没什么,可原先派系怎么想?
何况两派敌对多年。
梁予晴这样,还不如直接给自己一刀痛快,至少自己家人能被善待。
“一棵树上吊死真的没意思,你倒不如与我合作。”梁予晴趁机抛出橄榄枝。
贺辛此时没了平日的张扬,眼中的光也熄灭了,刚入不惑倒像是个迟暮的老人,平静道:
“梁公子,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
我这辈子,官至工部侍郎,享了半生荣华,相比大多数人已十分不错。
经此一事,对官场的是非看淡不少,如果可以,我想告老还乡,与你们的争斗再无关系。
不过看起来是不能了。
我现在只想保住家人,您若愿意成全,就让我走的干脆点,好吗?”
一番话说得真叫个情真意切,不过梁予晴并不搭理。
慢条斯理的吃掉刚刚没吃完的橘子,等贺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才慢慢踱到他面前问道:
“如果说,我能让你和你家人活着,但你以后要把你背后那些人的动向都告诉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