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城乘坐的列车,从西向东一路跨越,经历了荒凉的戈壁,神奇的丹霞,壮美的草甸,辽阔的高山,茂密的原始森林,一眼望不到边的油菜花海……一直到繁华的沿海城市。
他在车站月台里下了列车,那里旅客流量极大,列车班次极为密集,人群如海潮般流动,列车在铁轨下来来去去,轰隆隆滚动声此起彼伏。九方城如礁石般矗立,淡定自若摸出手机,点亮屏幕开启地图导航。
他并不是在寻找江南大学,而是在找大海,那里只是中转站,还不是终点城市。外出远门,临近大海能给他安全感。
那是形状近乎完美的弯月型海滩,海滩边缘是暗红色礁石带,像巨兽一般伸进海里。
九方城在温柔的白沙下,铺垫上雪白的棉质大毛巾,坐下去透过棕榈树摇曳的枝叶往外看,宝蓝色海水尽处的地平线上,橘红色圆阳已经半沉下去。
他瞧了眼手环,彩色屏幕显示19:43,离登机的时间还早。九方城从手提包里取出火腿汉堡和波尔多红酒,享受起晚餐。
他以前也经常在海滩边吃晚餐,但有李怜雪陪伴在身边。
九方城独自一人,感觉不是很习惯,落寞地瞧了眼海滩。
海滩其实很美丽,形状奇异的岛屿、绵延的沙滩、独特的建筑群,构成美丽的风景线,还有大妈大爷们豪放地显露“极好”身材,白色沙子上到处都洋溢着孩子欢乐的笑声。
九方城叹了口气,勾起红酒杯小酌。
再怎么看,也只能徒增伤悲。
一柄黑色匕首落入掌中,九方城不自觉想着练习御剑,但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以前的光芒四射给他带来过巨大的伤害,他不得不小心翼翼起来。一旦他能以意御剑的消息传出,不知道又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是非。
宁可少练习一点,也不可再四处张扬本领。
海边有觉醒者在光明正大地修炼,高举哑铃在温柔的白沙上来回蛙跳,九方城看得出来,那货是一阶觉醒。
他忽然感到一丝异样的气息,扭头往暗红色礁石群方向看去,有个漂亮的女孩拎起海蓝色人字拖,跳下暗色礁石群朝九方城的方向走来。
她穿着件绣有小笨熊的欧美圆领短袖白色雪纺衫,修长的双腿上搭配一条15cm长的时尚百搭休闲短裤,看起来有点像是本地人。
九方城感应不出来那女孩超力的深浅,但可以肯定,她是一名觉醒者,实力还不浅。
女孩一过来,就露出好看的笑容,宛如白玫瑰盛放。
她伸出手示好,以极为好听的声音说:“觉醒第一人,我叫独孤月。”
“哦。”九方城愣愣握手。
觉醒者认识他倒不奇怪,只是这位尤为好看的女孩,主动过来握手,有点出乎他的意料,毕竟他现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废物一个。
难道她有什么阴谋?九方城胡思乱想起来。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漂亮女人的话不能信。这是李怜雪把九方城甩了之后,他老妈对他说的话。
九方城露出极为诧异的表情,幽幽说:“那老妈你的话也不能信了?”
他老妈愣了近三秒,忽又自恋地咳嗽两声,淡淡说:“我是个例外。”
独孤月似乎看出了九方城的心思,淡淡说:“我没有恶意的,你应该能感知得出来。”
九方城瞧了眼感知,那妞身上确实没有一丝一毫敌意。
“坐。”九方城给她腾出位置。
独孤月没有丝毫客气,一屁股坐在九方城身边,又露出好看的笑容,宛如白玫瑰盛放。
九方城瞧了眼独孤月,又扭头去看弄潮人在翻滚的宝蓝色海面上劈波斩浪的身影,不作理会。
他其实挺想跟这位漂亮的女孩侃侃而谈的,只是刚被喜欢的女孩甩掉,目前还有心理阴影,还是小心为妙。
独孤月也没有理会九方城,自食其力掠夺他的火腿汉堡和红酒,啃咬小酌起来。
九方城瞥了眼独孤月,眼角抽搐起来,这妞是不是太自觉了。
“人生中最享受的事情莫过于,坐在海滩温柔的白沙上,和漂亮的女孩一起看落日如燃烧的火球,沉入绿宝石般的海水里的璀璨瞬间,你说是不是?”独孤月无视九方城的抽搐,勾着红酒杯淡淡说。
九方城想了想,点点头喃喃,“是倒是是,不过你这话是指你是位漂亮的女孩吗?”
独孤月忽然露出极为诧异的表情,问:“难道我不漂亮吗?”
九方城一时语塞,她的确漂亮,就是挺骄傲。
“漂亮……还挺骄傲。”他喃喃。
“你骨子里也是骄傲的。”独孤月淡淡说。
“你来这里是什么目的?”九方城问。
“我是来接你的,我也是江南大学的新生。”独孤月说。
“接我?”九方城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我跟你素不相识,你来接我?
“九方家与独孤家是老熟人,你老爸担心你出了家门就找不着北,就跟我大哥联系,让我过来带带你。他知道你会来这看海,就叫我在这守着。”独孤月说。
老熟人?九方城微愣。
不过这倒是有可能,他老爸老妈的交际圈极广,什么牛鬼蛇神都有可能认识,甚至混得很熟。
“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观海的好地方。”独孤月说。
她利索地帮忙收拾东西,拉着九方城离开海滩。那妞有一辆吉普车,钻进去载着九方城往地势陡峭的海岸线赶去。
独孤月把吉普车停在了公路边,他俩步行拐入鹅卵石小路,随后沿着白色大理石台阶攀登陡峭海岸坡,登顶的时候,橘红色圆阳已经彻底没入地平线,整个世界昏暗了下来。
那上面有座古朴的灯塔,在昏暗的海岸边散发着迷人的灯光,那俩货顺着被钢铁结构包围着的螺旋状楼梯往上攀登,栗红木扶手上装饰着变换着各种不同颜色的灯带。
灯塔内部是非常古老的设备,以煤油灯作为光源,如果要将光芒射向海面照明,需要有人手动操作发条装置转动集中光线的透镜系统,透镜系统悬浮在水银中防止摩擦。现在那座灯塔只作为古迹留存,已经不再用作指引船只分辨方向的建筑物。
独孤月矗立于灯塔上,摘下水晶发夹,冰凉的海风吹拂而过,鼓起她及腰的黑发随风飞舞。
九方城伏在钢铁结构包围着的栗红木护栏上看呆了。
繁忙的小船和万吨巨轮交织穿梭于宽阔的海平线上,鸣放的汽笛声像是恢弘的乐曲,灯火璀璨的观光船映亮银色粼粼的水面,正好见到一只蓝色古鲸从头部喷气孔朝天激射出近3米高的白色水柱。
“好看吧?”独孤月说。
九方城愣愣点头,喃喃:“好看。”
夜空中忽然飘落下稀疏的雨珠,独孤月摊开掌去接雨,雨珠在掌心碎成白花。
“下雨了,我们下去吧。”独孤月束起黑发说。
小雨转眼间成了倾盆雨幕,把独孤月和九方城瓢泼成落汤鸡。
“我住的酒店就在不远处,先去我那换身衣服吧。”独孤月在水幕中抹了把脸。
“好。”九方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