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整宽敞的柏油路被两旁矗立的路灯照亮,在夜色中仿若一条橙黄色的长龙向远方蜿蜒游动。
经由灵能设备改装而成的车队悄然驶过,道路两旁的田野与荒地飞速朝后方掠去,而这一幕除了扬起几缕微风、震起几颗碎石砂砾之外,便再无任何多余的声响。
“飓风”展开的全功能屏障不仅提供了最基础的防御能力,还附加了多种隐蔽效果,使庞大的车队仿佛黑夜的幽灵在公路上静默游荡。
在车队前段担任护卫任务的装甲车中,副驾驶员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设备的参数——绝大多数的超凡能力都会引起灵气环境的变化,数据出现异常不仅意味着可能遭到伏击,而且对于依靠原始灵气作为能量源的车队来说紊乱的灵气环境将极大干扰引擎的工作。
虽然车队搭载的大部分灵能设备都经过了通用化改造,即便处于极端的“灵气真空”也能依靠补给车携带的源石运转,但是这会导致“飓风”的稳定性急剧下降。
就在他将视线移向下一组数据的时候,象征着空间连续性的参数骤然下降,透过后视镜看去,后方那辆装甲车的中轴似乎出现了一闪而逝的“断裂感”,但是在下一瞬间便恢复如初。
无数次任务流程的模拟训练令他没有放过这微小的异常,他立刻开启队内通讯,简洁地汇报道:
“2车侦测到空间连续性变化,相对值0.714,目视到3车空间断裂波纹。”
不到两秒钟,通讯器中便传来了队友的回复:
“3车正常。”
“1号鹰眼未发现异常。”
“2号鹰眼未发现异常。”
停顿了片刻,位于1车中的任务组长下达了指令:“飓风,上调3车优先级,原速前进。”
他的话音刚落,车队末端那辆外形与众不同、如同顶着一台信号接收器的怪异车辆毫无征兆地从中间裂成两半,剧烈的爆炸紧随其后,滔天的火光将“飓风”的残骸吞没,笼罩着整个车队的巨型屏障也在瞬息间破裂。
霎时,车队的通讯频道被一连串急促的汇报声充斥:
“敌袭!能级B,陌生灵能1!”
“尾部飓风离队,偏折力场生效,操作员离线!”
“全体激活独立屏障,三号方案!”
车队在遭遇攻击的几秒钟内便变换阵形,前端的另一辆飓风接替了生成屏障的任务,原本被层层防护的重型卡车则提高了速度,在少数护卫车辆的掩护下继续前行,而大部分搭载着武器与超凡种的装甲车则减缓车速,露出车顶的灵能炮塔,准备迎接未知的敌人。
车队后方的半空中,一团违和的阴影凝聚出身形,它拥有类人的轮廓,摆出夸张的肢体动作,然而却仿佛灵动的影子一样没有任何五官、衣着。
“身份确认,《威胁超凡种名录》1037页,裂舍幽魂!”
“干扰粉尘投放,常态空间结构已摧毁!”
一辆装甲车抬起折叠的炮口,喷射出淡蓝色的“烟花”,干扰粉尘顿时如同烟雾般弥漫,将范围极广的空间笼罩。
在独特的感知中,此处的空间结构被主动地破坏成四分五裂的状态,却又同时违反常理地“相连”在一起,允许了物质的存在。
下一刻,精纯的能量洪流贯通了空间,瞬息间将裂舍幽魂淹没。
长达数分钟的火力覆盖过后,车队搭载的灵能火炮依次进入冷却阶段,被炮火点燃的夜空重归寂静。
然而空荡荡的夜幕仿佛发出了一声嘲笑,扭曲违和的阴影再次蠕动成型,裂舍幽魂挥舞着“双臂”,上半身诡异地向侧方弯折,传达着无人能够理解的肢体语言。
它的嘲弄吸引来了新一轮的集火,但是他似乎失去了继续陪人们过家家的兴趣。
浓厚而宛若实质的暗影自它的体内流淌蔓延,迅速将迎击的车队包裹,形成了一颗巨大的黑色气泡,任凭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法击穿这层牢笼。
这支特殊的护卫车队装备的火力让他们能在几天内推平一座小城市,但是现阶段的灵能机械尚不足以抹平他们与B级超凡种的差距。
“呼叫乌崖支部,B7699-01任务组遇袭,确认目标为裂舍幽魂,运载组已脱战,一级护卫车队失联!”
“B7699-01任务组,这里是央都指挥部,天水支部、跃龙潭支部增援正在路上,维持原定路线。”
“收到!”
常年的作战素养令任务组长没有因为得到增援而松一口气,他顾不及擦掉额头流下的汗水,冷静指挥道:“全员护盾过载,启动主武器蓄能!”
一级护卫车队的失联令他愈发不安,虽然听说过裂舍幽魂有虐杀猎物的习惯,但是对方迟迟没有追上来便意味着埋伏或许不止一处。
果不其然,灵能感应器突然疯狂报警,车队前方的道路上忽然弥漫起阴森的血雾,一个枯瘦的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仿佛在等待着猎物靠近的野兽。
又一个B级超凡种!
双方之间的距离已不足以让车队完成反击动作,任务组长硬着头皮命令道:“保护运载组,冲过去!”
就在他冒着必死的决心提起武器,打算为运载组争取些许时间的时候,忽然每一辆车都收到了正确的紧急识别码,通讯器里随之切入了一个从未听过的女声:“别停下。”
情况危急之下,所有人都毫不犹豫地执行了上级的命令,在外人看来如同自寻死路一般,丝毫没有减速地冲向血雾笼罩的地带。
恍惚间,车队不知为何越过了敌人的拦截,澄净的星光铺洒于前路,恐怖的血雾则被远远甩在身后。
任务组长平复下如雷的心跳声,旋即将视线投向后视镜,看清来者何人后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并为刚刚的一瞬间竟以为那声音是幻听而感到深深自责。
一个纤弱的少女挡在了龙脉车队与B级超凡种之间,渺小的身影却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她的白裙随风轻扬,裙边流动的火红仿佛由落日余晖晕染而成,只有面对面才能发觉整件衣物竟是纯粹的元素织就。
她的心情似乎不错,如同邻家小妹般对着血雾中的人影热情地打着招呼:
“好久不见啊,谭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