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远的高空投来朦胧而微弱的光。
柯子墨的意识缓慢上浮,在一缕光芒的指引下探出黑暗的汪洋。
他睁开双眼,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神国一如既往的宁静,仿佛现界的一切动荡都不过是亿万年中的一声叹息。
与以往略有不同的是,客厅中多出一个身影。
她与十四并肩坐在柯子墨的对面,披散着柔顺的金发,将精灵族标志性的尖耳遮住一半,坐姿端庄而优雅,嘴角带有弧度,眼眸传达着关切,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母亲的形象。
一袭翠绿长袍勾勒出她曼妙的身材,散发的自然气息冲淡了厨房传来的糊味。
即便先前未曾见过,柯子墨亦认出了祂的身份——【生灵神】兹伦娜!
他站起身来,右手轻按心脏的位置。
这是精灵的标准礼节,寓意母亲树植根于每个人的体内。
兹伦娜仿佛隔壁和蔼可亲的姐姐,示意让柯子墨坐下,似笑非笑地说道:
“上个纪元的老规矩了,别在乎那么多。
“好久不见了,小灵的朋友。”
“多亏了您的帮助,我们才能化险为夷。”柯子墨指的是生灵神在金沙市与红杉市的两次救场,同时他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十四。
十四哪能注意不到他的这点小动作,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暗自”抱怨道:
“哼,对我都没这么尊敬!”
兹伦娜在背后锤了一下十四,旋即温和说道:
“我来给你解释吧。
“关于风神梯的事情,我不能说太多,就算是在十四的神国里,那段历史的信息量也不是你能承受的,它涉及到的神太多了。
“我只能告诉你,风神梯在第五纪的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字。
“后来在第五纪末尾的时候爆发了一场神战,神术在那片大地上永久地刻下了痕迹,其中一束通天的风暴最为瞩目。
“那时我也在场,为了限制神性的扩散,我种下了一片森林,慢慢吸引了许多超凡种栖息,形成了现在的风神梯。
“那束风暴与你、十四同源,因为你的到来而活跃了起来,只要你不过于靠近就没什么影响。”
柯子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他首先获得的信息便是第五季末期存在一场未被记录的神战,这很可能是由灵气枯竭引发,或者是导致灵气枯竭的直接原因。
如果连风神梯里的神迹都仅仅是千百万年后的残留,那么当时的战斗烈度足以改变世界环境也并非不可能。
其次,根据生灵神的描述,祂与十四都参与了那场神战,至于余下的参战神明则无从知晓,这应该也是柯子墨承受不了的主要信息。
最后,那团如同世界本源的风暴居然只是神术的残留,结合十四这个名称的来历,柯子墨感到一阵后怕。
他不敢想象自己熟悉的上司在上个纪元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而更令人困惑的是,这期间又发生了什么,让十四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随后柯子墨下意识看了一眼十四,被回以“就是这样”的眼神。
当然,柯子墨也不确定十四那像是课上睡觉突然被老师叫醒强装镇定的表情到底表达了什么意思。
他总觉得十四就是单纯地走神了。
兹伦娜没有出声打扰柯子墨消化刚刚得到的知识,她慢悠悠地摆出三杯白瓷杯盏,依次倒满清澈见底的液体。
不久后柯子墨深吸一口气,缓解了过量神性导致的头痛,紧接着看向生灵神,等待祂继续解答。
风神梯的状况不足以令一位货真价实的神灵移步到十四的神国,结合先前完成的支线任务,柯子墨觉察到接下来的信息才是重中之重。
“尝尝吧,边喝边聊,”生灵神笑着说道,“剩下的都是些陈年往事了。”
柯子墨接受了好意,但对方的笑容好像在哪里见过。
抛去莫名其妙的怀疑,柯子墨喝下了那杯无色无味的液体。
浓烈的酒香滑入他的食道,倏然间他感到腹中仿佛燃起了一座火炉,又如同吞下了一颗恒星。
不适感与液体的美妙味道融合在一起,令柯子墨产生了怪异的矛盾感。
他不讨厌酒,但也说不上多喜欢,属于能喝一点但不会主动去喝的类型。
然而生灵神的佳酿似乎是常人无法承受的造物。
晕倒前的那一刻,柯子墨回想起来了。
莱娜在四处挑选新作的实验体时也是那副表情。
……
虫吟,鸟叫,满目翠绿。
一个名叫“潘”的孩子降生在世界上,他种族不明,面貌丑陋,却心地善良。
他不愿让人看到自己的模样,于是整日生活在密林之中,与飞禽走兽为伴,和各类超凡生物作友。
他默默帮助着迷失在林中的外来者,用清澈美妙的笛声为他们指引方向。
他爱护着每一个生命,却从不因为任性破坏自然的法则。
他踏入生灵神的国度,践行着祂的信条。
祂问他要不要取一个称号,他摇了摇头,说叫潘就很好,说这个名字在一些文明的语言中意味着“一切”。
他一如往日地守护着森林,维持着秩序。
直到某天,一位女子闯入了他的领地,他沉寂已久的心灵亦被俘获。
他追随着她的脚步,渐渐偏离了原有的道路。
他学会了控制灵魂,学会了散播噩梦,忘记了昔日的使命。
他背叛了生灵神,却只毁掉了自己。
他变成了和名字一样“丑陋”的人,在一场可笑的宴席中灭亡。
而那名吸引了潘的女子,也是一位神灵。
祂诞生于纷争时代,以悲剧与人性为娱乐,尤其迷恋从神的痴狂。
祂的名字很多,许多名字都指代着祂。
祂是混乱的象征,灵魂的棋手,见者生爱的【夺灵者】。
……
当柯子墨再次醒来,他躺在神国的大床上,失神地凝望着天花板。
头仿佛灌了铅一样昏沉,宿醉后的各种症状体现在了这具象征着灵魂的身体上。
“一切”都朦朦胧胧的,真切而又抽象。
隐约之间,他听到了门外十四与生灵神的细语声:
“别随便拿我小弟开玩笑,你这就是看不起我!”
“别说,你这酒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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