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在哪闹啥呢,这么欢乐?”
蒲通仁清亮却很小声的询问从老白身后响起,而老白没理他。
不知何时起,蒲通仁将手里的耗材都交给了肾虚哥,实验过程也一五一十的让无恙给背了下来,而他自己则悠哉的揣着手溜到了火堆边上,正架着个石锅摆弄小透明搬来的肉。
早在五蠢蛋...四蠢蛋加一内奸凑一块儿叽叽喳喳的时候,他就已经把注意力朝那个方向转移,在五人的表情和肢体动作出现极大变化,而且时不时朝自己的方向做出心虚的窥伺时,他临时决定朝那五个人的方向移动,试图拉近距离以获取更多信息。
发觉正对着自己的那个蠢蛋(老白弟弟)好像并不会将自己的动向传达给另外四个之后,他的行为愈发嚣张,直到最后闲得无聊索性架起个锅坐在五人后面一边吃一边看他们玩的是什么花样。
虽然自始至终他就只听懂了几个词,但有时,关键信息并不需要太多赘述。
“悬崖、兄贵哥的名字(野人语)、敌人,以及大部落。”
无论怎么组合,这几个词都能带出一大串耐人寻味的信息,这也让蒲通仁探寻他们秘密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在场口语好到能够为自己翻译的只有天赋顶益的无恙和自带一门通用语的老白,考虑到女孩好不容易才打消对“法老之蛇”的恐惧愿意和其他人一起尝试实验,他打算让老白来为自己翻译一下五个老家伙的话。
巧合的是,在他开口之前,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五个老家伙中正对自己的那位突然像个反派一样大笑着对老白喊了句什么,而老白却只是随随便便...或者说满不在乎的嗯了一声,甚至连坐姿都没出现变化,眼神也是一直集中在黑森林上。
以他对老白的了解,要说这老家伙会因为思念亡妻而茶饭不思,乃至听不进去人言,那他绝对不会相信。别的不说,单单是能够独自在荒原上拉扯出怎么大的一个族群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在他心里,族群才是第一位。
很残酷,但也很合理,如果没有用一切去赌的气度和不择手段的决心,那么他在能打也不过是一块砧板上的肉。
从为数不多的几个关键词来猜测,五个老家伙所密谋的东西一定和族群当下的困境有关。以现在野人族群的总体实力上看,哪怕算上个人见识与眼界这种变量,五个老家伙弄出足以毁灭整个族群的阴谋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可老白对于这种有可能毁灭他亲手缔造的族群的潜在危险却只是嗯了一声,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边上没个靠谱的翻译,蒲通仁左猜右猜也猜不出这五个老家伙到底打算搞点什么幺蛾子出来,看了半天也只能从他们内讧一样的互动上猜测是老白留了一手破了五个老家伙的密谋,但具体怎么个情况他是一点也猜不到。
如果不是来蹭烧肉的三号护理偶然提到“让伤员变得舒服的巫术”,他可能会就此错过一个关键信息。
“让伤员变得舒服的巫术?那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啊。话说你是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的?”蒲通仁一口肉卡在嘴边来不及塞就急匆匆的抓住三号护理问了起来。
三号护理还是那副呆呆的样子,不慌不忙的把手里刚从石锅上弄下来的肉捻起来,轻轻吹了两口后将嘴巴张大准备全放进去。肉刚到嘴边,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还在和蒲通仁交流,于是又将咬出一个牙印子的肉拿出来放在锅边,开口解释:“诺,我听他们说的,感觉好厉害的样子。还说什么用那个巫术能让人变得听话。”
说道这里的时候,她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了稀罕的神情:“要是你会的话,能不能教我啊,我看顺子受伤好痛的。你也可以教族长嘛,让她给你释放巫术,让你舒服一点,你看你现在疼得站都站不起来。”
她这跳跃性的表述听的蒲通仁直挠头皮,所幸关键信息就只有“他们”所指是谁,至于剩下部分他全都当做是小孩子的梦话。
他把肉放进嘴里,让肌肉自己嚼着,脑子却在思考着三号护理方才的话。
肉还没下肚,他脑中就捕捉到一条关系线:山中平原上疑似棉花的带迷幻效果植物—大部落以前有过将其当麻醉药使用的历史—让人变得听话—“族老”和“巫”不事生产脑子也不怎么样却能坐拥族群最顶端享受的权利—大部落毁灭后“巫”没有全部消失,反而有人在尝试延续这种制度—老白所做第一件事就是根除“巫”的影响—五蠢蛋知道山中平原上迷幻植物的位置。
霎时间,他连肉都来不及咽下,赶忙摆手示意三号护理去悬崖边叫老白过来——无论猜测是真是假,上瘾类致幻药物都绝对不能在族里出现,那种东西对于自控能力不太强的野人们来讲就是死神的镰刀,落下就死绝无二致。
三号护理鼓起她的大眼睛盯着蒲通仁看了几秒,也不知道她到底想了些什么,反正最后她是叹了口气,撑着地面站起来,拍拍屁股往悬崖走去。
蒲通仁知道哪怕他再怎么瞎猜,得不到确切的证据也是白搭,索性就停下自己的胡思乱想开始专注于眼前的锅,一边弄吃的一边等老白过来。
当他夹起一块锅边肉时,肉上明晃晃的一排牙齿印闪瞎了他的眼,他这才想起之前三号护理吃肉吃到一半又放回锅边的操作。
虽然在野人这里没有什么避讳,他就这么吃掉也不会有人说三道四,但在他自己这里多少有些膈应。
他眼珠子一转,有了。
“顺子,过来过来~”蒲通仁夹着肉,对不远处被三号护理放置在毛皮毯子上的顺子招了招手。
本来就不习惯被人照顾的顺子一听老大召唤,脸上一喜:终于能名正言顺的稍微活动一下了!也不知那女人什么毛病,手受伤却让他躺着不能动腿,才过了几个小时他就已经憋得快炸了。
借着随手摸来的一根木棍支撑,顺子跌跌撞撞的栽倒在蒲通仁边上。等到他感觉自己被一双并不大但是很粗糙的手从积雪中抠出来时,一块肉贴上了他的嘴唇。
手很明显是蒲通仁的手,而顺子一向不懂怎么拒绝自己的大哥,所以他压根没多想张口就将肉吞了进去。
蒲通仁按捺着心里一万种想吐的槽,贴心的为顺子递上一小罐烧开的水。
原先放着有压印的那片肉的位置,只剩下几滴油珠。
从旁边的罐子里捞出一撮磨碎的岩盐,均匀洒在肉的表面,看着被热油滋出金黄色泽的肉片,蒲通仁搓了搓手拿起筷子准备大快朵颐。
一条快到他根本看不清的东西从他眼前闪过,再回神时锅里的肉已经少了一半。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咕噜...等下,晚上找个时间再商量。唔,这肉不错,再来片~(全部是英语)。”
一听见这句话,蒲通仁就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老不正经给抢劫了。他咬牙切齿的转头冲正在舔手指的老白说:“过分了啊,我就煎了这一点。你还想要就去洞里拿,回头自己烤去。”
说话的时候,二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且同样漫不经心的朝吵架的同时还不忘警觉自己这边反应的五蠢蛋瞥了一眼。
老白附身在地上磊出个雪堆充当小板凳,舒舒服服的坐了下来,顺手摸走一片肉放嘴里慢条斯理得咀嚼,同时故作大声的开口说:“切,我想吃太-阳-下-山-以后不会自己烤啊!我这是看得起你,才吃你的!”
蒲通仁伸出筷子从老白手里抢过一片肉,同样一边咀嚼一边大声回答:“我稀罕你吃我肉了吗?我这好不容易才在逮到机会在操场烤个肉,平日里储-藏-室-又没有火堆,还没人过去,我一个人烤着也没意思啊!”
老白一拍锅边,借蛮力使了个诈又夺过一片肉,继续大声说:“我看你烤得这么好吃,下次直接去储藏室烤着吃吧!带我一个啊!”
蒲通仁脑袋一撇,做出嫌弃的神情:“你个白吃白喝的,才不带你呢!”
两人就这样像是对暗号一样将晚上密谋的时间地点给定了个明明白白,完事以后还不忘招呼小透明再去拿块肉过来继续煎,而其他人则多半是听的一头雾水。
要说他们正常交流吧,可这音量就不太对劲,吃个肉干嘛跟唱山歌似地喊,现在族里又不缺肉。
要说他们在搞什么阴谋诡计吧,可话里明明白白的就只有那点词汇,不太可能有问题。
四蠢蛋从老白到蒲通仁边上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竖起耳朵开始偷听,虽然肢体动作还保持着和老白弟弟吵架的姿势,但言语声却已经逐渐小了下去。
而正对着蒲通仁和老白的老白弟弟在注意到两人像是特务接头般的眼神后,立马保持当前吵架的姿势不动全神贯注的听起两人的话来。
其余族人里除了无恙往这边瞥了一眼,点了点头之外,再无其余人注意到两人的密谋。
PS:呃,有点发烧了。附近的药店都没开门,只能吃点家里的退烧药扛着。这几天我尽量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