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来说,顺子和他的侦查小组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一群半大孩子,总归不过一周的训练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们都变成蓝波,上演一出异世界版本的“first blood”,在这次的行动中他们能依靠的只有稍微优化的武器、一个还算机智的长官、以及天生自带的能力和勇气。
在战斗开始前,蒲通仁和兄贵哥多次磋商,不断算计他们已有的战力和优势,最终得出族群所能同时对付的最大数量为---250只。
很明显,绿皮的数量几乎达到了这个数字的两倍。
要想剿灭这批绿皮,分割战场是必不可少的行为,而这艰巨的任务最终被正面打作用不大但其他方面却优势不小的侦查组揽了下来。
按照计划,他们会在开战前绕后抵达虎山后方的悬崖,携带大量燃烧物和松脂或是生物脂肪攀登至虎洞上方潜伏,等虎洞外边的绿皮被兄贵们吸引到主战场而里边深处的绿皮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面积投掷燃烧物,使用火焰堵住虎洞主要出口。
早在制盐阶段,野人们就摸清了虎洞的构造:它只有一个主洞口,其他地方连个风口都没有,不过它底下有一个水潭,潭底像是能沟通地下水的样子。
不过绿皮可不会潜水,只要封主主洞口,就能完全困住洞里的其余绿皮。
用什么方式封口也让两人争论了许久,兄贵哥认为让顺子他们去山顶挖石头,利用滚石来堵住洞口,说不定还能顺便砸死不少绿皮,而蒲通仁坚持使用火焰,认为这样能减小之后清理战场的麻烦同时减小顺子他们的负担。
最后还是老白钻出来按着兄贵哥的脑袋说了句“那孩子小胳膊小腿儿的,你觉着能搬动多大的石头”终结了话题,虽然蒲通仁寻思顺子的力气好想并不比自己小,但这不是重点。
为了保证行动安全顺利,蒲通仁特意掏出了自己的宝贝绳子,连夜教会了侦查组如何将自己和组员系在一起攀岩,三十米绳子被用去二十多米来当安全绳,剩下一截被顺子持有,利用它的钩爪来辅助自己带头爬上接近垂直的崖壁。
侦查组一开始出发是兴高采烈的,因为他们每个人都获得了一次“拍肩”仪式的赞赏,里边两个接近成年的野人还获得了族里年龄相仿的女孩的青睐。
可一到悬崖边,他们腿就开始发颤了。
野人们从小身体素质就好,两三岁就能跑能跳,上山爬树下河潜水啥都干过,寻常险地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可这片悬崖一点都不寻常啊:可怕的坡度,零零星星的触脚点,反射着阳光的冰面无一没有体现出它的恐怖。
还有悬崖下面时不时能看见东一块西一块的动物残骸,深刻说明如果摔下来,就一个字:粉身碎骨!
野人崽子们是莽,但他们可不想死,当时就有人开始退缩,两个被表白的野人其中一个甚至直接甩开装备想要逃窜。
顺子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辈,当即冲上千,飞起就是一脚将逃跑的野人踢了个狗吃屎,然后他回到被逃兵丢下的燃料面前,奋力想把这些全塞自己背篓里带上去。
一只手按住了他,并且伸到他面前捞起一坨滑溜的脂肪收了回去。
顺子不解的回头,发现后边是另外一个被女生告白的野人,他面色有些苍白,身子也很单薄,不过和他一起训练过的顺子晓得,这看似柔弱的身体里边是比他还要厉害上许多的力量。
此时肾虚哥(暂且如此称呼吧)正对往自己的背篓里边塞燃料,见顺子注意到了自己,笑了笑指蒲通仁的宝贝绳子,示意顺子帮忙系一下,等他装好就能开始行动。
从未有过人支持的顺子,在那一瞬间体会到了有人支持自己的感受。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他说不上究竟为啥会感觉开心,总之就是莫名其妙的眼泪鼻涕一股脑就给涌了出来:在以往,他一除了跑路啥也不会的野人根本不会受到任何尊重,大家都把他当成吃白饭的,整个族群里边只有无恙才把他当个族人,在分配食物和衣服的时候会给他留一份。
蒲通仁的到来对于他来讲是个可有可无的意外,就算这新来的族人超厉害超聪明,也轮不到他去跟从讨教。
可他的观念被一块烤肉无情的击了个粉碎。
那是蒲通仁第一次在野人洞里做烤肉的时候,当时不是有人带头起哄打乱队伍哄抢吗,乱糟糟的环境让蒲通仁难以忍受,遂带人指挥让野人们排队取食。
本来照顺子的想法,他会被排到最后,等待几个小时能吃上一口残羹剩饭,但初来乍到的蒲通仁才不管谁是谁,就近拉人排列的队伍,而顺子他阴差阳错的是第一个被拉到的,因而排在了首位。
那是他第一次感觉到了“平等”,这也让他在此后大蛇事件中发现敌情的第一时间选择跑去报告蒲通仁而不是自己逃跑。
在然后发生的一件事改变了他整个人。
那是分配装备的时候,族里都知道首领和带头大哥忙活了好几天,弄出来一批强到爆炸的新武器,他们在试验的时候那种老年野人拿着也能击碎五十米外标靶的投矛对于每一个野人来讲都是梦寐以求的装备,无论是否为战斗人员。
投矛器受到材料限制,总共不过十几个,而最优质的骨矛也只有五十根不到。
顺子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得到一个投矛器,在东西到手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即便是无恙,也从来没有过给过他武器让他参与战斗。
其余野人对于蒲通仁那时候的决定很是不满,除了铁杆支持他的无恙兄贵哥萝汉等人,其余包括分到投矛的五小只在内的野人都反对他这种“浪费顶尖资源”的行为,几个老鼠屎甚至借机妄图将蒲通仁赶出族群。
见亲手赋予自己战斗权利的蒲通仁被这样侮辱,一直逆来顺受的顺子不知为何,心头冒出一股无名之火,脸上的毛也当场炸起。
他提起投矛器,推开边上围着的老鼠屎,快步冲入试验场地。那凶恶的架势吓得一群叽叽歪歪的野人赶忙推开,生怕被怒火上头的顺子给上一矛。
可顺子并未趁机报复,而是站在八十米线上,无比认真的给投矛器上了根“弹药”,然后按照蒲通仁先前演示的姿势,用全身力气投出了一矛。
矛离开的时候他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能预料到矛的落点,乃至能在完全离手之前通过微调校准它的方位。
此前他从未有过机会发掘自己这个天赋。
投矛毫无意外的命中靶子正中,整个试验场刹那间安静下来,除了蒲通仁一边鼓掌一边走到他身边,拍了他的肩膀外,其余人都震惊于一个他们平日里认为的“废物”竟然能做到比兄贵二哥还要厉害。
此后的事件就显得并不是那么的重大了:三小组开始组建,萝汉试图让顺子跟她干,加入战斗组后备队却被顺子当场拒绝,并表示按照蒲通仁的计划去带领侦查组;淬毒投矛分配,总共不到二十支的新装备全给了侦查组,他自己就分到十几根;外出勘察,两次都是他负责跟随安保。
他顺子又不是傻子,谁对自己好还是能看出来的。此番出行之前蒲通仁反复强调行动的重要性和危险性,并表示如果顺子不愿意去可以拒绝,他会尽力做出新的方案。
但新计划新方案哪是那么容易做出来的。
就为了目前的计划,蒲通仁和兄贵哥两人从中午一直忙活到第二天凌晨,期间除了喝水吃饭上厕所没有片刻离开洞壁地图,丑不拉几的象形战场演示画从洞口一直延伸到了试验场。
顺子很清楚一个道理:为了族群存续,每个人都得承担压力和风险。就如同上次二哥独自引开大蛇,再上次无恙单人拉走剑齿虎,这一次,该是他顺子来抗下这波风险了。
原始的莽撞和闪光的人性构造出他在此次行动时的责任感,这也是他为何见到有人逃跑直接上去就是一脚,然后自己承担少一个人的后果也要继续上的原因。
肾虚哥的帮助和如同是个意外惊喜,可他并不想让负担都给肾虚哥一个人扛掉。
他拿着绳子忙活了一阵,把肾虚哥和自己系在一起,然后回身去拿剩下的燃料。
眼前的情况差点没让他再次哭出来:其余七个侦查组的野人全都在偷偷的从逃兵丢下的背篓里拿燃料,此时地上剩余不过两块猪油、一小罐松脂,就这样还有个憨憨死命的往自己背篓里塞,像是想把这堆东西全塞进自己背篓一样
顺子连忙上千按住憨憨,免得这莽货把自己背篓给弄坏,随后他附身捡起最后一部分放进自己背篓里,拿起绳子向着其他人示意。
七个背着满满当当燃料的野人点了点头,有条不紊的排在肾虚哥背后被系上安全绳。
顺子拿起钩子朝悬崖上最近的一处凸起抛了过去,然后一马当先的开始攀登,后边的肾虚哥宠溺的一笑,拔起插在一边的火把,快步跟上顺子的步伐。
他们的任务很繁重,得抓紧时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