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怡在父母旷日持久的冷战中茁壮成长,何子文死后几个月她就搬了过来,长期居住在别墅里给外婆做伴,如今已长得花儿一般,讨人喜爱。舒银烦的时候偶尔带上那个磨子也压屁不出来的儿子来娘家住上几天,她是个对电视连续剧非常痴迷的女人,只要看上了瘾,片中的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每一句台词都舍不得放过。此时她在二楼的小客厅里如痴如醉地看一部搞笑的古装连续剧,有位柔弱得好像没有骨头,美艳得似乎没有灵魂的春闺女人深深地吸引了她。听到母亲在楼下高喊,她不得不忍痛割爱,下了楼梯,“妈,有什么事?”
舒母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忧心忡忡地说:“晟晟这么大了,大活害要与牛成分手,你说怎么办?”
“他们过不下去,我有什么办法?”舒银花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坐了下来。
“我想要笑兰来一趟,让她知道牛成在这边有了舒晟,把他们这个疱挤穿算了。到时我来说服,她受不了打击相骂吵架闹离婚,我们多补点钱给她,长痛不如短痛;要是不吵不闹说明她度量大,心眼善,这样拖下去也冇大问题,总之对我们没有害处。”舒母如履薄冰,将蓄谋已久的计划抖落出来。
舒银花泥胎一般听完,夸奖不是,贬低也不是,“笑兰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我们丝毫不沾亲带故,怀孕时她能够服侍得那么细心,说明人品还是不错的,至于这事是什么态度就不好说了。”
舒母脸上有了喜意,“谢天谢地,要是她主动出局就好了。”
舒银花不无遗憾,“其实姐抓紧生一个多好,现在三十几的人了,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像豆渣,以后想生都生不成了的!”
“我说了无数遍她不听噻!再生个孩子两姐弟一条路上来的有个伴多好,三四年了不知道是上了环还是怀不上,没有一句实在话,我的心都急肿啊!丢下嘴里的肉,去等河里的鱼,以后找个男人再好,再富裕有不有生育的命?这么个殷实的家庭没有个正经人怎么行呢?”舒母垂头丧气又是抬下巴颏儿,又是跌脚叹息,“说去说来还不就是不想他们两人分开,这样一家子多好!”
舒银花火上浇油,“对呀,不管是男是女还生一个了结一桩心事,往后同牛成过得长久更好,过不下去,找不找男人随她,找个老的少的好的差的都随她罢了!”
舒母不怕牺牲,排除一切万难地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得找时间问个明白,究竟是避孕了,还是他俩谁有问题。这事不能由她任性,你爸爸去世了,我们不说谁来管?砂锅不捣不漏,木头不凿不穿,你以为她读了大学蛮清楚,犟起来完全是个糊涂鬼!”
“逮住机会了我再问个明白。唐淡,过来外婆抱。”舒母接连喊了两遍,唐淡居然没有半点反应。老人家平添了几分焦虑,眉头一皱更加坚定了信心,“这孩子四五岁了还不会说话,木头木脑,怎么得了,以后会不会又是个哑巴?”舒银花伤感的眼睛暗淡无神,“鸭蛋哪里孵得出天鹅来哟,听别人说他家里有这个根本,唐魁曾经有个哥哥七八岁了还不会讲话,后来死了的。”舒母惊奇道:“要抓紧想办法,这像条蛔虫,不能独立生存,将来很可能是个废人!你打牛成家里电话,要笑兰来一下,猫儿抓老鼠……祖传密笈,说不准她当医生的亲戚有治他的偏方!”
舒银花搂住儿子,犹豫不决,“要不要给晟晟的爸爸通气?”
舒母毅然地说:“暂时不让他知道,过两天我生日,要笑兰把孩子带过来玩,我倒是要看看她好在哪里?”
舒银花感到很棘手,支支吾吾,“笑兰这时候在不在家里?要不我打通了你来跟她讲?”舒母有些生气了,“这是电话里面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事?就是要她亲自来看一看我们的好光景,就是要她知道天高地厚,自愧不如,哪有钱摆不平的事?”
舒银花磨磨蹭蹭,思索再三终于拨通了牛成家里电话,那语气充满了无限温馨和关爱,仿佛朝思暮想牵挂一生的亲人搭上了话腔,“喂,兰姐还好吧,听出我声音吗?”笑兰刚喂完猪,手忙脚乱地拿起话筒,“今天凉快我刚从地里回来,还好啊!你是银老板吧,我一下子听出声音来了,你们现在忙些什么?”
舒银不在焉地呃嗯呃嗯几句后接过话,不再那么紧张了,“忙是次要的,心里搁着事咧,沾你们的光生了个儿子,不知得了什么怪病,又想请你帮个忙呢?”笑兰倒是先着急了,连忙催问:“什么病,我们像亲姊妹一样只要能做到还客套什么,你尽管说!”
名师出高徒,这些年舒银花经过母亲的精心栽培越来越圆滑了,扯起谎来像新买的热水袋,滴水不漏。只见她朱唇轻启,倾注的似乎全是真情实意,“我也说不出什么病,他不烧不冷,不痛不痒,人长得漂漂亮亮,就是整天痴痴呆呆一声不吭。外后天是我妈生日,我们没有别的亲人,她老人家巴不得你把两个儿子带过来热闹一下,顺便看看我儿子的症状,你堂哥有不有什么好的药方?”
笑兰惭愧不安,以为对方在讨人情,“这个牛成太粗心大意了,跟着你们干了几年,不长一点记性,今年我一定去给老人家拜寿!”舒银花忘了自己的角色,置身于真情感受中,热情洋溢,“其实老人家什么也不缺,你们人到心到,别破费啦!到时打我手机,我去汽车站接你们母子,你记住这个号码就行了。”笑兰“嗯”了一声爽快地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