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枪响,将柳情从迷惘中吓醒过来,许久没有眨过的眼睛这才动了动,转过身,看到一男的捂着流着血的手腕哀嚎,在他的脚边有一只被放掉的手枪。
另一边,虽然有几分狼狈,比如磨损的衣服,散乱的头发,可依然霸气十足的阎戈,嘴边挂着浅笑,阴冷阴冷的。
他也举着枪,枪口就对着手腕受伤的那男人。
显然,在男人对柳情开枪的时候,他先一步打掉了对方的枪。
“哥?”柳情很不确定低声唤着他,定定地看着他,就怕下一秒,他跟那车一样……
阎戈还稳稳地举着枪,转动眼珠看向她,嘴边阴寒的笑容变暖了一些,声音轻柔:“甜心,过来!”
话刚落,他又开了一枪,是对着那群人开的,一个想要往前的男人的脚边,对方马上不敢动了。
柳情虽然手软脚软,但还是拼命爬起来朝他扑过去,被他接住,然后拉到自己身后:“乖,有什么我们一会再说。”
柳情抿了抿唇,还是乖乖地缩在他身后,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是害怕对面那群人,更害怕这人真会消失,看着他侧脸的目光极其复杂。
“阎戈,你命可真大!”应是那群人老大的男人冷声开口,“你是在一开始,就已经跳出车外了吧?”
阎戈勾唇,俊美斯文的他,是狂霸而蔑视的眼神:“我本来是想让你们以为你们成功了的,至少得让你们晚上回去睡个好觉,不过可惜,我更舍不得让我媳妇难过,只能委屈你们接受现实了。”
柳情:“……”
说不出是哪里不爽,她在他身后偷偷拧着他腰上的肉,换做之前她并不敢这么做,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又羞又怒又后怕,她完全冷静不了,有什么东西要从胸口钻出来一样。
但他一把握住了她使坏的手,然后紧紧握着不松开了,柳情立马觉得她被顺毛了。
“哼,你觉得你刚侥幸没死,今天就不会死吗?”那位老大手一甩,他和其他几位都掏出了枪,齐刷刷地对准阎戈,柳情被那一致的黑乎乎的枪口给逼出了冷汗,将阎戈地手抓得死紧。
她想问怎么办,又害怕会影响到阎戈,最后只能咬住自己的下唇,克制自己不要颤抖,不要太过拖累阎戈。
跟她相比,阎戈可是非常从容,好像他面对的不是数只枪口,甚至嘴边邪魅地笑容更大了一点:“怎么,你们想跟我比枪法?”
“难不成你想说,你能快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身为老大的男人一脸笃定,“你放心,我会让这个女人下去陪你的。”
“呵,你也放心,我也会放你这群兄弟,下去陪你的!”
那个老大正疑惑阎戈这话什么意思,站在他身后一点的男人,忽然将手中的枪对准他的脑门:“不好意思了大哥,能麻烦你把枪放下吗?”
不止是那名老大,在他们那辆野车的车底,竟然也钻出了一个男人,拿着枪对准其他人。
虽然在人数上,还要少两个,可是,他们一个手伤了,另一个想要拼的话,能拼得过钻在车底跟他们一路的人才?
而后,还有一辆车慢条斯理地开了过来,在他们三四米左右停下,金离城当先下车,手臂搁在车门上,朝他们吹了声口哨:“怎么样,还需要我帮忙吗?”
他和十二的车,在柳情从车上下来,要去救她以为还被困在车里的阎戈时,他们也到这附近了,以金离城对阎戈的了解,他当下就让十二减速暂停,别急着过去,看看情况。
阎戈笑笑地扫过去一眼,自知理亏没看好人的金离城摸摸鼻子,闭嘴了。
败局已定,那五人包括那个老大,被捆绑着丢回他们那辆车上,由那名卧底,钻车底男压走了。
阎戈没理会前来请罪的十二,和一脸调笑的金离城,转身将柳情拉到近前打量一番,发现除了额头有刚才撞车时磕到的淤青,裤腿上有砂砾外,似乎并没有别的伤痕才松口气。
随后故意地按了下她的额头的淤青,听她痛呼,才气急败坏地说道:“知道疼了?你知道你刚做的什么事吗,你竟然敢直接开过去撞他们的车,是谁给你的胆子?”
从“相认”以来,他很少用这种训斥的口吻跟她说话,要么就是装出来的温柔,要么就是那种阴阳怪气的,或是带着寒气的冷淡口吻。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感受到那种所谓的“自己人”,可是她现在也气啊,比阎戈还气啊,她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指着坡下不知摔成什么样的车子:“这是你故意的?”
阎戈挑眉:“嗯哼?”
“你知不知道有个不好你就玩完了,又是谁给你的胆子啊!”
说到后面那句话时,柳情几乎是吼出来的,吼完后,尾声还缭绕了一下,把包括她在内的,阎戈、金离城和十二都愣住了。
这绝对是她做柳甜心以来,喊得最大声最没形象最不淑女的一次了,可是她却觉得非常地畅快,虽然结果可能要糟。
在各自安静了几秒后,柳情受不住他们的目光,一把推开阎戈,穿过他们跑了出去。
她跑得很快,至少对她来说,她已经在用尽全力地跑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只知道胸口闷疼得让她必须做点什么事,拼命地跑,让她放空,她可以安慰自己,眼睛酸涩想哭,说因为风刮在脸上有点疼。
她真不是矫情,她是……
“甜心!”
阎戈跟在她身后跑了一段,在她快跑到极限的时候才几步上前,一把将她拉住,拽进了自己怀里。
柳情因为惯性,几乎是被甩进他怀里的,脸撞在他都是肌肉的胸膛上,脸更疼了。
她想挣开他的怀抱,他却缩紧了手臂。
“抱歉,让你担心了。”
低沉的嗓音在头顶上响起,让柳情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任由他抱在怀里。
他亲了下她的发际:“我让离城帮我照顾你了,没想到还是让你跑了出来,让你看到那一幕,让你害怕了,是我的错。”
是啊,可不就是因为害怕吗,亲眼看着他的车子掉下去,那刻就像有人拽着她的心,也跟着掉下去了。
哪怕后来看到他好好的没事,那后怕的余威,还在她脑海里环绕,挥之不去。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在她心里占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了。
可是,这更可悲不是吗?
喜欢上这个男人,这代表了什么,她的未来,将会万劫不复吧?
发现她浑身在发颤,阎戈担心地推开她少许,捧起她的脸查看,发现她竟然在哭。
“怎么了,怎么哭了,你看我好好的,我保证以后再不吓了你,可好?”在五六个枪口下都不变色的阎戈,在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时,倒有点手足无措了。
“如、如果,”她抽搭着话都说不连贯,“你再这样、我、我再不理你了。”
这绝对是最没有威胁力的威胁了。
阎戈将她重新拥入怀里,没看到她眼底流露出来的悲哀,他抱着她哄着:“好,我以后一定注意。”至少,也不能让她再看到了。
柳情哽咽地“嗯”着,悲痛地闭上了眼睛,下巴因为隐忍而颤抖,贝齿死死咬着下唇来抑制心里的痛苦。
有什么办法呢。
这个男人对她好啊,哪怕已经知道他是个很可怕、很无情的男人!
看他对背叛他的人的那些手段,看他惩罚自己下人时的不留情面,看他刚才毫不犹豫就打穿敌人的手腕还面不改色……
可她更知道,这个男人对她好啊!
明明假死是他的计划,他却可以为了她不惜破坏计划,明明敌方有他的卧底,他完全可以让车下的人救她就可以了。
但是,这个男人,是属于柳甜心的,他现在眼里看到的的柳甜心,他想疼想保护的,是柳甜心。
她只是个骗子,只是个冒牌货!
这是报应吧,谁让她骗了他!
柳情趴在他怀里,哭得不能自已,阎戈拿她没办法,只能抱着哄着,任由她把他的衣服弄湿。
他想,就算没弄湿,他也会主动拽起来给她擦眼泪吧?
果然还是讨厌女人哭啊,以前吧,女人一哭他就烦,现在柳情哭他还是烦,因为他有点心疼。
多难得的词,多难得的感受,居然也会在他身上出现。
不过阎戈骨子里就是个随性的,发现了自己对她动了点心,他也不会找一堆理由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在看到柳情为了救他,居然就那么撞上那些人的车,心里的震撼不可谓不大,换做其他人,死活与他何干,她要找死他有什么办法。
可这女人是柳情啊,心里下意识地告诉他,她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再看到对方拿着枪对准她,他突然就明白,对她的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哪怕明知会有其他人救她。
或许还不到深爱的地步,但动心了是真的,他很坦然的接受,顺便想想,要怎么让她也对自己动心,这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