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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典礼

新世纪历638年。

诺德帝国,萨曼莎城。

萨曼莎城是一座以出口稀有矿物为主的小都市,坐落在诺德帝国的北方,是与德莱卡达王国的重要经济纽扣。相传,在萨曼莎城外的寂静平原上,存在着不少从神代留下来的遗迹,自然而然,萨曼莎城也成了探险家们争相涌入的探宝之地。

今日的萨曼莎城与往日不同,早早的,街上的人们就开始在自家门口挂上了各式各样的装饰品,各个小摊店铺也在今天提供各种优惠。城中最好的乐队在各条街道上游行,轻快的音乐声吸引着一大批的孩子跟在乐队的后面。

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站在面包店前,边啃着刚刚买的黑面包,边看着街道不远处游行的乐队。

“客人你刚刚才来萨曼莎城吧?”有着几点雀斑的女孩将刚刚出炉的面包放上台面,看着这位望着游行队伍发呆,一身探险者打扮的男人道。

“城里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男人咽下口中的面包问。

“是啊是啊,卡罗尔公爵家的小姐明天就要去塔罗学院上学了。”

塔罗学院是北大陆上最好的学院,大陆上有名的纹使几乎一半出自于塔罗学院,不仅如此,学院内还汇聚了大批的精英导师,据说大陆上鼎鼎有名的德莱卡达‘金狮子’的老师也在这所学院之中。因此,塔罗学院在大陆各地招收的学生名额也十分稀少,进入学院所学习的学生要不是资质出众,就是各大名门家族的子弟。

“塔罗学院吗?”男人喃喃道,随后将最后一块面包扔进了嘴里,转身朝着城门处走去。

卡罗尔公爵庄园内。

整个庄园上下都在忙碌着筹备典礼,再过几个小时,游行队伍就要从庄园出发,沿着街道到达城市中心的众星广场举行典礼。

在大家都在忙活的不可开交时候,一个十二岁上下,穿着白色棉裙的女孩从偷偷的从自己房间中溜了出来,女孩像只刚刚偷到鱼干的小猫咪,蹑手蹑脚地走到走廊上,环顾周围没人后,从二楼的走廊窗口跳了下来,女孩柔软的金色长发在空中散开,在阳光下宛如一瀑金色的流光。

稳稳落地后,女孩沿着庄园后面的僻静小路往前走,在庄园后面有着一片很大的树林,女孩顺着小溪旁铺好的鹅卵石小道,慢慢悠悠的往前走,阳光稀稀疏疏的洒在小道上,偶尔一只在落叶间寻找储粮的松鼠被惊动,飞快的爬上树梢,看着这位肌肤如白瓷般的女孩从树下经过。

不久后,一个小小的木屋便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个修建在庄园小林中的小木屋,整个木屋都隐藏在树林之中,高耸的树木所展开的枝叶一层叠着一层,阳光也很难穿透这层枝叶。

女孩小跑到木门前,伸出小手轻轻敲了敲。

“请进。”

是个男孩的声音,女孩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里很暗,女孩关上门眨了会眼睛,才慢慢适应房间里昏暗的光线。

房间的布局很简单,小小的床铺摆放着房间的一角,窗户边是张红木所制的书桌,还有两张看上去有点年头的椅子,这些就是这个房间里的所有家具了。

房间的主人此时正坐在书桌前,看着这位到访的小客人。

“外面真热闹啊,隔着这么远也能听到街上乐队演奏的声音。”男孩笑道。

“对啊,因为我明天就要去塔罗学院上学了。”女孩宛如自己家一般,自顾自地坐到了那张小床上。

“恭喜你啊。”

女孩歪着头看着男孩,就算是在屋内,男孩也穿着一身厚重的黑袍,将自己全身都遮盖住,不显露出一丝皮肤。

“我走之后你会寂寞吗?”女孩问。

“会啊,毕竟你是我唯一的一个朋友。”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兜帽。

“所以姬岚,你要在家好好等我回来。”

“嗯?”突然被叫到名字的男孩愣了愣。

“你要在家好好等我回来!”

女孩又说了一遍,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接着朝着姬岚伸出小手指,男孩犹豫了下,也伸出了缠满绷带的右手。

“好,我答应你。”

“不过莱娜,你这个时候跑过来就不怕等会典礼赶不上吗?今天你可是主角啊。”两人拉过勾,姬岚突然问道。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莱娜!赶紧出来,典礼游行就快要开始了!”

莱娜闻声吐了吐舌头。

“那我就先出去了,等会晚上再见。”

“好。”

莱娜跑出小木屋,屋外一个跟莱娜长着有几分相像的金发年轻人抱着胸,看着莱娜从木屋里跑出来,神情明显不快。

“莱娜,你怎么又跑这种地方来了。”年轻人蹲下来整理着莱娜被风吹乱的头发,“以后少去接触那个怪物。”

“凯伦哥哥!姬岚才不是不怪物。”莱娜反驳着年轻人。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凯伦没有多说什么,拍拍莱娜的头,拉起手便离开了。

姬岚站在门口,看着两个人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小道的尽头。

“怪物吗?”

几缕阳光冲破了层层枝叶,撒落在了木屋前。

姬岚低下头看着自己缠满绷带的右手,朝着那缕阳光缓缓伸出,想要触碰那道光明。但是指尖接触的瞬间,像是触碰到滚水般,剧痛让姬岚条件性反射缩回了手指。

姬岚将传来阵阵刺痛的手指紧紧揣在怀中,过了很久,男孩长长地叹了口气,关上了木门。

萨曼莎的秋天似乎要比其他地方来的更晚,明明已经进入秋季,但是太阳温度却丝毫不比夏季的低。

莱娜正站在众星广场中央,白色棉裙此时已经换成一身洁白的礼服,金色的长发被高高束起,上面的饰品在太阳下折射出炫目的光。

广场中央有着一座巨大的石雕,雕刻的人像正是三百年前踏上这块土地的开拓者,为了纪念这位开拓者所做出的贡献,城市中的人们为其雕刻了这座石雕。

此次游行的目的除了纪念先辈外,也是为了给莱娜送行,毕竟,在这个年纪就能进入塔罗学院的在这片大陆上也是凤毛麟角,更何况是公爵家的孩子。

莱娜抬起头看着这座石雕,突然想起四年前的那天晚上,也是在石雕下面,天空下着瓢泼大雨,被父亲叫出来的莱娜跟哥哥撑着伞一同站在一旁,看着那个被父亲牵着走过来的小小身影。雨中的男孩宛如一件精美的易碎品,似乎微微一碰便会粉碎,唯一显露在外的紫色瞳孔中流露着让人看不懂的情感,像是一只游离在另一个世界的幽魂。

“小姐。”女仆悄悄的拍了拍莱娜,将陷在回忆中的莱娜唤醒过来,莱娜回过头微微笑了笑,往前一步,站在公爵身边,开始进行典礼的下一步。

等到典礼结束,已经到了晚上,街上的各个酒馆中依旧在狂欢,疲惫的莱娜狠狠地将自己摔在鹅绒大床上,身体各处都泛着酸痛,莱娜感觉参加典礼要比自己平时的修炼更加劳累。莱娜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侧过头看着堆放在房间中的礼物,想着自己要不要挑一个送给姬岚作为饯别礼。

这些礼物都是其他家族所送过来的贺礼,莱娜揉了揉自己陪了一下午笑而有些酸痛的脸颊,翻身下床开始挑选礼物,不得不说各个家族都费了很多心思,各种稀世珍宝在这里都能够看到。最后,莱娜拿起了一条挂着深红色水晶的腕带,这颗水晶中封印着几道星术,自己不在的时候姬岚还有可以保护自己手段。

打定主意的莱娜将项链塞到兜里,悄悄的溜到了小林中,为了躲开哥哥的眼线,莱娜甚至还用上了一些小手段。

初入小林没多久,在月光下,便能看到有个人影静静的坐在小溪边。

“我来啦。”莱娜跑了过去,只见姬岚正赤裸着上半身坐在一块小溪旁的石头上,借着月光慢慢往身体上缠着绷带,刚刚沐浴完的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滴。

“你来了。”姬岚打了声招呼,随后自顾自的继续自己的工作,在皎洁的月光下,姬岚显露出来的皮肤仿佛是一块干枯的树皮,灰白色的干皮蔓延全身,唯一幸存的只有半张脸。

“怎么样了?”莱娜用手指戳了戳姬岚身上灰白色的干皮,坚硬的触感让人有些不适。

“还是老样子。”姬岚熟练的将绷带缠好,将黑色的长袍套了上去。

“新的绷带吗?”

“嗯,多亏公爵大人每周给我带回来这些绷带,情况才没有恶化。”

姬岚身上的绷带都是经过特定处理过的,具体细节姬岚自己也不知道,只清楚这些绷带是来自于另一个地方,那个从自己有记忆起便一直生活的那个地方。

“我肯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病的。”莱娜脱下靴子,将自己的双脚浸泡在小溪中,秋季夜晚的溪水带着丝丝凉意从女孩脚下流动。

姬岚突然轻轻笑了一声。

“你认为我在骗你吗?”

“不是不是。”姬岚说。“我只是想到以前,你一边骂着我怪物一边朝我扔着泥土,而现在却说要治好我。”

“四年前的事情你都还记得。”

“只是印象太深刻了。”

那是姬岚才进入这个庄园没多久的时候,为了追赶萤火虫而闯入小林中莱娜不小心摔到了地上,在夜间林中散步的姬岚见到了便走过来,想要将莱娜扶起来。不料却吓到了莱娜,结果被这位大小姐一边骂着怪物一边扔着泥土驱赶开来。

“今天白天哥哥说的那句话你不要在意,他并没有恶意的。”

“嗯,不过你哥哥没有说错,我是个怪物。”姬岚仰起头,透过枝叶间的缝隙看着皎洁弯月。“无法接触日光,只能活在阴影之下的东西。”

姬岚紫色的瞳孔在月色之下显得更加深邃,莱娜侧过头看着这个不能在阳光之下生存的黑发男孩,将那条腕带从兜里掏出来递到姬岚的面前。

“喏,送给你的,饯别礼。”

“不应该是我送给你吗?”

“别管啦。”莱娜强行将腕带塞到了姬岚的手中。“你又没什么力量防身,我走了之后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嗯,谢谢你。”姬岚将腕带慎重的戴到了左手上。

“挺适合你的。”莱娜收回浸泡在溪水中的双足,从大石头上站了起来。“不过我也该走了,等会哥哥又要过来找我了。”

“去学院之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在那里可就没什么卡罗尔家的大小姐了。”

“我知道啦。”莱娜拎起鞋子,光着脚丫转过身吧嗒吧嗒跑了段路,金色的马尾在月光之下仿佛一只起舞精灵,可是精灵突然停了下来。

姬岚还在疑惑的时候,莱娜又跑了回来,蹲下来猛的一把将姬岚抱住。

姬岚被这突然的拥抱弄的手足无措。

“等我回来。”

“好。”姬岚慌乱的回应道。

莱娜松开手,立马转过身小跑着离开了,剩下姬岚呆呆的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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