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就那么几个,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和自己的同类待在一起,不过他们的心地倒还好,每当我想找什么人聊天的时候,他们总是可以及时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沃山曾经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不过沃山似乎和他们不同,沃山渐渐完全化成人形了。这些狮人深奥莫测,他们知道了很多的事情,可却总是守瓶缄口。”
“你觉得,刚才我们听见的那一些动静会不会是其中的一个狮人?”燃心问。“你觉得那像是狮人声音吗?如果你问我的话,我觉得不是,那是伤害橡皮兽的东西——像那一种声音我还从来都没有听过。”
他们继续穿行在茂盛漆黑的森林中。燃心一直在回头张望。他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似乎有人在监视着他们。有汤姆和他的阻击枪在燃心感觉心安了些许。可是,刚刚拐了一个弯道,突然卡拉一把抓住了汤姆的手臂。
“汤姆!你看!红色的火花,他们遇到麻烦了!”“你们俩等在这里,千万不要乱跑!”汤姆急忙说,“待在原地上不要动。我很快就回来。”他们看见他十分敏捷的啪啪啪穿过树林。燃心和卡拉站在那里对望着,卡拉的心砰砰跳的厉害。片刻后,汤姆跑远了,寂静的夜色中只有狂风的呼啸声和树叶的沙沙声。“你觉得,他们会不会受了伤,嗯?”卡拉小声问着。“福楼拜受不受伤我倒是不在乎,可埃伦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全都是因为我们导致的,拖累他到这里来受惩罚的啊。”他们感觉时间似乎已经停止了,每一分每一秒都过的那么的慢。他们的耳目比平时敏锐得多了。燃心简直可以捕捉到风的每一次叹息,和每一根树枝折断的声响。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其他伙伴呢?终于,随着灌木丛中一阵啪啪啪的响声他们发现是汤姆来了,福楼拜、艾伦和山姆大叔都在一起。汤姆怒气冲冲的。他清楚了这个情况:这是福楼拜搞的一个恶作剧。他藏到了埃伦的身后,一把抓住他摇晃。埃伦突然受到惊吓,于是下意识的发射了红色火花。
“你们俩在这里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这时候,我们还想要抓住那东西就很困难了。好了。我们现在重新组队——埃伦,你跟我和卡拉在一队。燃心,你和山姆叔叔,以及那一个白痴一起。很抱歉,”汤姆小声的对燃心说,“他要是吓唬你,你就吓唬回去,现在我们最主要的是先把事情办妥了。”
于是乎,燃心和福楼拜、山姆大叔往禁林的深处走去。燃心在路上的枝头上看见了一条熟睡的小男爵,小男爵突然睁开亮晶晶的眼睛,慢慢的、慢的抬起头,直到与燃心的眼睛对视。它眨了眨眼。燃心大为惊骇。他即刻飞快的四下里扫了一圈,看是否人在注意他们。没有人。他回过头看着小男爵,也对它眨了眨眼。小男爵猛的把头转向福楼拜那边,又转头回来。它的眼神显然在对燃心说:“我很少见到人类到这儿来。”“我知道。”燃心小声说,哪怕他不能肯定男爵能否听到他说话,“这里最近有没有不寻常的事情发生。”小男爵摇了摇头。“不说别的,你从哪里来的?”燃心问。小男爵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它突然抬高了头,细细听的样子,似乎听见了什么信号,因为它和燃心道别后就离开了。大概在30分钟以后,越来越靠近森林的内部了,周围的树木渐渐变得茂盛,小路更加崎岖几乎已经认不清了。燃心发现,地上血迹之间的间隔越来越近了。前面的一片树根上粘着许多鲜血,那个可怜的动物似乎曾在这里挣扎过扭动过。燃心透过淘淘泡泡糖树的树根,可以看到前面有一片小草空地。
“你看——”他小声说,抬起手臂拦住福楼拜。
一个粉色的东西在地上闪闪发光。他们慢慢的走近。
应该没错了,那就是橡皮兽,可惜它已经死了。燃心还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如此凄惨的景象。它修长的双腿还保持着它摔倒那个时候的姿势,十分不自然的僵直着;漆黑的落叶上铺着它的鬃毛,粉的和珍珠一般。
燃心刚一向它踏出一步,骤然一阵簌簌拖动的声响令他停了下来,静静的站在原地。草地边缘的灌木丛在抖动,然后,自黑影中闪出一个身穿斗篷的身影,它贴在草地上缓缓爬行,似是一头正在渐渐逼近的猛兽。燃心、福楼拜和山姆大叔呆呆愣愣的站在那里。那个自黑暗中闪出来的人影靠在了橡皮兽的一边,低下了头,对准尸体上面的伤口,就开始吸它的血。
“啊啊啊——!”
福楼拜发出了颤颤栗栗的可怕尖叫声,掉头就狂奔——山姆大叔也拼命逃窜而去了。戴着兜帽的那个身影抬起头,一下子就看到了燃心——橡皮兽的血液滴落在了他的胸前。他站了起来,快速的走向燃心——燃心正准备转身逃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剧痛穿透燃心的大脑,以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他的大脑似骤然着了火——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跌跌撞撞的往后退。他的身后渐渐传来了狮子的奔跑声,一个东西从他的身旁冲出,对着那个身影扑去。
燃心强忍着头上的剧痛,他扑通跪倒到了地上。五六分钟以后才先先缓了过来。在他抬起头的时候,那个穿着斗篷的身影已经不见踪迹了。他的身旁站着一个狮人,并不是沃夫,也不是白里,眼前的这一个狮人显得更加的年轻。她的皮毛是纯白色的。
“你还好吧?”狮人扶起了地上的燃心,问着他。“我没事——你能不能告诉我——刚才那个东西是什么东西?”这个狮人同样没有回答。她的眼睛蓝得可怕,似是淡淡的蓝琉璃。她细细的打量着燃心,目光停留在燃心棱角分明的脸庞上。“你就是烈焰家的那个少年,”她说,“你应该和汤姆呆在一起。这个时候待在森林里是很危险的——尤其是对于你来说。你会不会骑什么野兽?那样会快很多。”“我的名字叫黛琳。”她又补充了一句,她蹲下身子,放低了她的身体,燃心爬上她的背、骤然,在他们的对面传来了许许多多的狮子奔跑声。沃夫和白里从灌木丛中奔跑出来,胸膛极速的起伏着,汗水淋淋。“黛琳!”沃夫怒吼着,“你这是在干什么?你让一个人类骑在你的背上!你不觉得这很丢人吗?你是一头普通的马吗?”“你们先看一看清楚这是谁?”黛琳说,“他是烈焰家的少年。必须尽快带他离开森林,立刻。”“你到底和他说了什么事情?”沃夫气急败坏的说,“你要记好了,黛琳,我们是有誓言的,千万不可以违背天意。难不成我们并没有看到星空上显示出来的预兆吗?”白里不安的用脚趴着草。“我清楚黛琳认为她这样做完全是由于她的一番善意。”白里使用他那忧伤的嗓音说。“由于善意!那一切事情和我们狮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狮人所关心的事情是星星的预言!我们十分没有必要跟着一个在森林里迷路的人类后面瞎跑!”骤然黛琳生气的后腿撑地站立了起来,燃心只好紧紧的抓住她的肩膀,才没有从上面摔下来。雨纷纷,森林湿漉漉一片。
“你们看不见地上的那一只橡皮兽吗?”黛琳咆哮着对沃夫说,“你们不清楚她是为了什么而死吗?还是说星空并没有透露这个秘密给你们?我必须去对抗潜伏在这片森林里的那个东西,沃夫。很对,只要有那个必要,我一定会站在人类的那一边。”
黛琳说完,轻盈的转过身体;燃心紧紧的贴在她身上,他们往森林深处跑去,远远撇下了沃夫和白里。
风里雨里,燃心听得云里雾里。
“白里为什么会如此生气?”他问,“还有就是,刚刚那是什么东西,你吓跑后它后救了我?”
黛琳慢了下来,提醒燃心低下头,避开那些过低的树枝,对于燃心的问题她却闭口不答。他们默默的穿行在森林中,过了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燃心以为黛琳再也不愿意和他说话了呢。然而,就在他们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丛时,黛琳停住了脚步。
“烈焰·燃心,你清不清楚橡皮兽的血有什么作用?”
“不清楚,”燃心听着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问题,显得毫无兴趣,说道,“我们在灵药课上只使用了它毛发。”
“那是因为杀死一头橡皮兽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黛琳说,“唯有那些一无所有,可又想得到一切的人,才想着去杀害那些橡皮兽。橡皮兽的血液是可以延续人的生命的,就算你已经只剩下了一口气,不过你肯定要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你为了自己的生命延续下去,去中断一个纯洁的、柔弱无助的生命,因此在它的血液触碰到你的嘴唇,你所拥有的是一条半死不活的生命,那是一条被诅咒了的生命。”
燃心看着黛琳的后脑瓜,她月光下的毛发蓝得柔美。“那么,那个杀害橡皮兽的人又是谁呢?”燃心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如果一辈子都活在诅咒里,倒不如死了痛快,是不是?”
“是的,”黛琳表示同意,“除非你只不过是用它来延续你的生命,好令你可以吃到另一些东西——一种可以令你完全恢复体力和灵力的东西——一种足以令你长生不死的东西。烈焰先生,你知道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藏到了你们的学院当中吗?”
“金色灵花!——长生不老的药!可是我不知道是谁——”“你真的想不出来吗,有什么人在默默等待了许多年,希望可以再一次崛起?有谁牢牢地抓住生命不肯放手,静候时机?”,一时之间,燃心的心沉了下来。雨停歇,风的呼啸声、树叶的沙沙声中,他似乎再一次听见了潇缱和他说的:“很多人都说他去死了。不过那只是胡说八道。在他的身上已经没有多少的人性了,因此他不可能去死。”
“你的意思是说,”燃心说,“是暗影——”
“燃心!燃心,你还好吗?”
卡拉顺着小路朝着他们跑去,汤姆上气不接下气跟在她身后。
“我没事,”燃心说,燃心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橡皮兽死了,汤姆,死在那边的草地上。”
“我就将你留在这儿了,”黛琳在汤姆赶去查看橡皮兽的尸体的时小声说,“现在你已经没有危险了。”
燃心从她的背上滑了下来。
“祝你有好运气,烈焰·燃心。”黛琳说,“从前,已经有人误解过命运星辰,就算是狮人和鹿人也无法避免失误,我希望这一次也会是这样。”她凝视了一会儿星空。
他们四目相对,黛琳骤然转过身去,丢下燃心就独自奔跑回了森林深处,消失在黑夜中。弗兰克在普林斯特黑暗的公共休息室里等着燃心和卡拉,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当燃心一下子推开了所有窗户吹醒他时,他不停地嚷嚷着魅影球赛冠军诸如此类的话。不过,十个秒钟以后,他逐渐清醒了过来,张大着嘴巴,津津有味的听着燃心讲述在森林之中发生的事情。
燃心完全铺开来讲诉着。他在冷风呼啸的炉火前踱步,大脑非常的清醒,再次回顾了重点的信息。
“香雪企图帮助暗影偷取金色灵花,暗影等在禁林里,我们一直还以为香雪是想依靠金色灵花永驻青春——”
“你说那个名字说上瘾了!”Frank有些惊慌的说着,仿佛在担心暗影随时随地都会出现一样。
燃心并没有理他。“黛琳救下了我,她本可以不这样做的,沃夫十分的恼怒,还说这样会扰乱命运星辰的预示,星象中必定显示出了暗影会重新崛起,白里认为让暗影杀了我才对。”
“你能不能别再说那个名字!”弗兰克压低了声音说。
“因此我现在也只能等着香雪去偷窃金色灵花,”燃心平静的继续往下说,“接着暗影就会到我这里来,杀了我,我在想,那时白里就会开心了。”
尽管卡拉十分的害怕,不过她还是强制自己平静下来去安慰燃心。
“燃心,所有人都说,那个人最害怕冰心。有冰心在学院里,那个人是伤不到你丝毫的。而且,狮人说的话谁说一定是正确的?我感觉那更像是一种算命,米其林教授说,那是一种很不准确的魔法。”
黑夜过去了,天色开始发亮了,他们的谈话才停了下来,喉咙既痛又干,疲惫不堪的回到了床上睡觉。然而,夜里还有一件意外事情等着他。燃心拉开床单一角的时候,他的隐形披风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盖在床单的下面。隐形披风之上留有一张字条,写着: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