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路南桑口口声声说安北杨与胡阿姨交谈时他在睡觉,身体却很诚实地整理好行装一大早就站在安北杨房间门口。
安北杨被他三长一短的敲门声扰得心烦,睡眼惺忪地抱怨:“路总,你知道女孩子尤其是美女都要睡美容觉的吧,能不能体谅下一个柔弱且美丽的女孩子?”
路南桑上下打量了她一通,眼中的鄙夷不言而喻:“柔弱美丽?你屋里还有别人?那打扰了。”
安北杨:“……”算你狠。
路南桑收起玩笑的态度,双手插兜:“收拾一下,咱们去找那个罪魁祸首。”
“你知道他是谁,他在哪?”
安北杨偏身让他进去,自己则带着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唔,这落款写着呢,清虚道人留。只是这具体位置嘛,追踪术也许大概差不离能派上用场。”
“……为什么是也许大概差不离?找不到确切位置吗?”
路南桑用了传音,声音在水声中断断续续,安北杨听着他语气中的迟疑,疑惑地问道。
“这张纸年代久远,主人的气息消磨将尽,追踪术的作用实在有限。”路南桑坐在床上,一双小手将安北杨床边的团子玩具搓圆捏扁,玩的不亦乐乎。
安北杨一出来就看到,一个蓝衣精致小正太抱着白团子揉揉揉。心中那个名为母爱的光环缓缓升起,一只爪子不受控制地伸向路南桑软软的黑发。
突然被摸头杀的路南桑僵硬了。一双桃花眼微微眯着,看着安北杨的眼神不善,耳根却红了个彻底。
“你在干什么?”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安北杨略有些窘迫。身体却很诚实,手离开时还恋恋不舍地摸了一把。
“手感真好!”安北杨心中暗爽,脸上却不显露。
“我没睡醒,以为你是陈愿那个小土豆来着。”安北杨理直气壮,转身就开始收拾行李。
路南桑似笑非笑:“想摸我就直说,藏着掖着也没用。”
安北杨眼神放光:“直说你就让我摸头?”
路南桑继续笑:“你要是直说的话,我剁你爪子的时候也会爽快点。”
说着还拿出了一把镶着东珠的小银刀,站起来对着安北杨比划了两下。
“路总我错了,我刚刚是真没看清,纯粹误会。现在看清是路总您,我根本不敢摸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这一次,绝对没有下次了。”
安北杨见他要动真格的,生怕他真要切了她的手,连忙认怂。
怎么就忘了?这是个大妖怪,只是长了一副小男孩模样罢了。安北杨心中暗恼没管住自己的爪子。打又打不过,这可怎么办啊?
“我长得没有陈愿好看?你竟然不想摸我想摸他?”
路南桑步步逼近,语气阴恻恻的,举着刀子竟像是真的要剁了安北杨的手的样子。
“不是的……我……”安北杨心里有点发毛,一时语塞,根本说不出什么话来。
“嗯,不是什么?我看你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今天非得给你个教训不可。”
小刀又逼近了几分,当安北杨都准备抬腿踹他一脚时,却发现自己全身都不能动了。
“定身术?!路南桑你至于吗?不就摸你一下,干嘛这么小气?气量和身材一样小,你真是太过分了!”
全身只剩一张嘴能动,安北杨干脆破罐子破摔。手都快没了,干嘛不骂个爽?
“你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路南桑的黑眼睛眨一眨,脸上笑意收了回去,明显真的有了些怒气。
身高问题显然是他的软肋,安北杨的话正戳在他的小心脏上。
“这下真完了。”
安北杨绝望地将眼睛一闭,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到来。指尖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楚,像是被针刺了一下似的。
身体的禁锢也被解除了,低头一看,指尖被银针刺了一个小洞,正在涓涓流血。
路南桑手中拿着一个银碗,碗中盛这几滴鲜红的血液,显然是刚从安北杨手上滴下来的。
“路总,你这是……”
安北杨试探,对方没有伤害她的意图,她却揭人家的短,实在有些不应该。
路南桑好像真的生气了,背对着安北杨,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她。
小手结了一个印,将碗中的血液全都倒在了道人留下的药方上,还念出一长串的安北杨听不懂的咒语。
银碗中的血液慢慢凝聚,变成了一只大红血蝶,在路南桑的指尖停留了一瞬,翩翩飞出了窗口。
“跟着它。”
路南桑言简意赅,翻身便出了窗户。
“……好。”
安北杨紧随其后,两人一路跟着血蝶,走走停停。
穿过闹市时,却没有一个行人看到这只奇怪的蝴蝶,两人不知不觉便到了龙熙桥附近。
路南桑一路上不发一言,全然当安北杨不存在,眼神紧盯着血蝶,一分都不肯不错开。
安北杨自知理亏,趁路南桑不注意,偷偷从小摊贩手中买了一根糖葫芦藏在身后,准备待会好好跟这小孩道个歉。
血蝶越飞越远,速度也越来越慢。两人足足追了一个多小时,所到之处也越来越偏僻。
最后颤颤巍巍落到一条阴暗无光的小巷,慢慢化为血水,滴落在地上。
“这……”
安北杨猜到这便是路南桑所说的追踪术了。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不准,这里分明一个人都没有,落这是想让他们掘水泥地三尺挖出那个道士吗?
“难道那个道士被藏尸在这个水泥地里?怎么办,我没带我的九齿钉耙?路总,你带了吗?”
安北杨不惜自比二师兄逗趣,就是想引得路南桑开口说话。
这孩子气性太大了些,说不理人就不理人。
不理人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几个小时过去了,冰糖葫芦的糖衣都开始融化了。滴在安北杨手上黏糊糊的,再不送出去就只能扔掉了。
路南桑径直走上前,拾起沾着安北杨血液的一个黑色钱包。这里太过阴暗,距离又很远,也难怪安北杨没看到这个黑钱包。
“挺有自知之明的,这么明显的东西都看不到,果然笨的像只猪。”
“你肯理我啦?!我有东西给你。”
安北杨自觉忽略路南桑的讽刺,走上前拉住路南桑的手,想把糖葫芦放在他手上。
却忘了自己手上还有黏糊糊的糖浆。在路南桑想吃人的眼神下,战战兢兢地从他手心抽出几道靓丽的白色糖丝。
“……你故意的。”
“……我不是。”
“你就是!”
“真不是!”
“你他娘的就是故意的,不想活了?”
“路南桑!小孩子不许说脏话。”
安北杨一脸不可置信,这孩子跟谁学的坏毛病?
路南桑反驳:“你是猪吗?刚刚那句不是我说的!”
“那是谁?这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吗?”
“你小子今天不拿钱出来,老子就打死你。”
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在从隔壁巷口传来,还夹带着棍棒打在皮肉的声音。
还真有,看样子是不良在勒索。
安北杨囧了,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路南桑不要出声,路南桑一副“早就告诉你”的表情,不过倒也配合。两人偷偷摸摸地探头看情况。
从穿着打扮来看,这是一伙社会混混,有七八个人。
头发染得五颜六色,身上的首饰叮当作响。手里还拿着棍棒之类的武器,骂骂咧咧地威胁着一个趴在地上的人。
这个人与这些非主流一样的打扮。被两个流氓踩在脚下,奄奄一息,面容却看不清。但从他偶尔抽搐的身体来看,人倒是还是活着的。
安北杨估计一下对方的人数和战斗力,最后还是觉得暗器救人比较保险。
刚踏出一步,地上趴着的人突然抬起了头。目光正好落在正在找暗器的安北杨身上。
“救命啊!!救我!!!”
这厢安北杨还没找到适合的暗器,那边那人却中气十足地吼了起来,所有流氓的眼光都聚焦在了一脸懵的安北杨身上。
“你二大爷家狗腿的!”
安北杨没忍住爆了粗口,恨不得把地上那个男的揍一顿。
这么多人让她怎么打?
一个手臂上纹着骷髅头的混混不怀好意地对着其中一个混混说:“老大,来了个小妞,还挺漂亮的,不如我们……嘿嘿。”
“小美人挺辣啊,跟哥哥玩玩,哥哥以后罩着你。”
那个被称作老大的混混一掌打在那个骷髅头混混头上:“放下手里的家伙,吓到美人怎么办?去把美人请过来啊。”
这混混头显然认为安北杨手无缚鸡之力,抓她根本不需要武器。
这倒是方便了安北杨,没了武器不过是一群大白鹅,扭断了脖子也就没什么攻击力了。
混混们一步步逼近,安北杨冷静下来,冲路南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躲远点,别被人抓了。
这时却听到一阵熟悉的银铃声,混混们像中了邪一样,还没靠近安北杨,先互相揍起了同伴,嘴里还直嚷:
“辉哥,你打我干什么?”
“我控制不住啊。”
“二蛋,你丫敢踢我,找打是吧!”
路南桑收起手上的银铃,下巴对着安北杨:“不用谢。”
“……”
“我也没求你帮我。”安北杨腹诽。
刚想离开,突然觉得腿上一沉。那个趴地上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过来,竟然扒上了她的腿。
这人纹身、朋克、洗剪吹俱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蹭在了安北杨的牛仔裤上。
安北杨嘴角抽搐,却怎么都抽不出自己的腿。这人还直嚷着:
“多谢女侠救命,要不是你来了,我都快被打死了。美救英雄,我愿意以身相许,娶了小姐姐你。”
安北杨哭笑不得,这人该不会有什么精神疾病吧?中气十足地扒着她的腿瞎嚷嚷,还说什么美救英雄。要不是看在这货脑壳还流着血,她真想一拳揍晕他。
正当安北杨与奇怪男人展开拉锯战时,一直沉默的路南桑开口了。
“赵一涵,救你的人是小爷,你要以身相许的人也该是我。所以……放开那女孩,冲我来。”
安北杨和“抱腿怪”双双石化,明显被路南桑镇住了。
什么情况???
抱腿怪松了手,一骨碌站了起来,看向路南桑,疑惑道:“你认识我?”
腿刚得到自由的安北杨又突然被拦腰抱住,“抱腿怪”升级为“”抱腰怪”,对着路南桑嘚瑟:
“我不喜欢小孩子,虽然你长得比她还好看,但还是美女比较适合我。”
安北杨忍无可忍,这货光明正大吃豆腐真是当她是死人。
手刀还没落下,只见一个红彤彤的山楂砸在“抱腰怪”腿弯,又一次成功解救了安北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