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啪”,火堆中的枯柴发出细微的爆裂声响。
“刚才……实在是怪吓人的。”宛银双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莞尔一笑。萧楚河也是讪讪一笑,忽然感觉万分疲倦,仿佛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一般,昏昏欲睡。
宛银双轻轻地倚靠在萧楚河的肩上,对着火堆楞楞出神。
这一夜,两人都不敢睡得太沉,生怕又会有什么怪异现象发生。到了下半夜,萧楚河实在是渴睡之极,便再也管不了其他,沉沉睡了过去。
清晨,凉露沾湿衣襟,萧楚河被一阵冷风吹醒。睁开双眼,却见身前的火堆已然化为灰烬,有青烟许许,瞧模样该是才灭不久。身旁的宛银双此时不知去了哪里,放眼望去,四野之下竟不见她的身影。
萧楚河心中一惊,立马清醒了过来,焦急地唤了一声。不远处,传来宛银双的回音,却见她怀中正抱着一堆枯柴,从半人高的枯草丛中探出身来。
萧楚河吁了口气,微笑道:“我还以为你到哪去了。”却见宛银双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扑闪扑闪,仿佛直看透了萧楚河的心思。萧楚河望着这笑意盈盈的美目,竟有些不好意思,呐呐道:“我……我昨夜睡得太死了……”
却见宛银双格格地笑了起来,放下了手中的柴火,走到萧楚河面前,眼中笑意更浓,柔声问道:“你担心我啦?”
萧楚河木讷地点点了头,逗得宛银双又是一阵嬉笑,说道:“傻瓜!”这句话似嗔似怒,如诉如慕,听得萧楚河心中一荡,望着宛银清丽秀美的脸庞,一时间竟望得痴了。
宛银双吐了吐舌头,面色竟有几分娇羞,低声道:“我饿了,你去弄些吃的来吧。”萧楚河回过神来,脸上忽然一红,“嗯”了一声,便向湖边走去。
清晨的湖面上有一层迷茫雾气,看不清这湖水到底有多深,湖水青脆如玉,碧波如镜,哪还似昨夜那般汹涌模样。
萧楚河望着水中倒影,愣了一愣,随即挽起裤脚,下水捕鱼去了。湖水清冷,寒意刺骨,萧楚河却是并不在意,不多时便捉上了一尾大鱼。
想来两人都是饿得很了,一条大鱼,片刻间便被这两个饿鬼啖食干净。饱餐一顿后,两人继续上路,几日后便上了官道,路途平坦,路上商旅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不似之前一连走上百余里都见不着一个村庄市镇。凭着萧楚河的壮硕身躯,打些猎物换取银两却也不在话下,两人也不必再像之前过得那般凄苦。
这一日,两人终于走到了离天虞山不到百里的兴安城,远远望去,天虞山就在眼前。萧楚河心中一阵欣喜,和宛银双一起走进眼前这座高大宏伟的兴安城。
宛银双也是和萧楚河一般,都是头一遭进城,望着车水马龙的街头,自然满是新奇。两人在城内逛了一圈,只觉繁华热闹之极,与那些边陲集镇,是远不能比的。
萧楚河二人首次进城,毕竟少年心性,便在城中多待了一日。此时正是重阳将届,两人见兴安城中有许多人都往天虞山的方向走去,想来重阳登高望远之说,古来便有。
两人直逛到太阳落山,才找了一家便宜的小客栈住下,倒是城中物价甚贵,远远超乎萧楚河的想象,原本打猎换来的碎银,几乎所剩无几。
萧楚河回到房内,脑中尽想着白日里见到的新奇事物,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猛然坐起,下床穿上了鞋,走到门口,轻轻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来到宛银双的房门前。
“双儿姐姐,你睡了么?”萧楚河轻叩房门,屋内宛银双轻轻应了一声,“吱呀”一声,拉开了房门。
“有事吗?”宛银双笑盈盈地望着萧楚河,问道。萧楚河摇了摇头,道:“我睡不着觉,想要叫上姐姐一起出去走一走。”
宛银双嘻嘻一笑,说道:“好啊。”说着关上了门,拉着萧楚河的手,下了楼去。
苍穹中繁星满天,夜风习习,带来阵阵桂花清香。
两人走在斑驳青石铺成的街道上,一路欢声笑语,缓缓向人多的地方走去。望着兴安城繁华夜景,一路走马看花,倒也是兴致颇高。
两人玩了一夜,倒是尽兴,回去时已是深夜。两人各自回屋,萧楚河推开小窗,望着天际高悬的冷月,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回味着往事。
窗外,桂花香浓,萧楚河想起曾经东余村中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不禁痴痴地笑了。
第二日,萧楚河早早地起了床,自从休息了焚木功法后,便很少睡眠了,倒是那夜在太湖湖畔睡得特别地死,委实有些怪异,这也曾让萧楚河纳闷了一阵子。
两人洗漱完毕,随便吃了些东西,便往西方天虞山的方向走去。这一路上行人极多,两人走走停停,第三日晌午,便来到了天虞山山脚之下。
一路上ju花开得正盛,便是天虞山下也不例外,只见野菊遍野,却是也别样风景,好看之极。
这日正巧是重阳佳节,登山之人多如过江之鲫,蔚为壮观。只是萧楚河二人面前的这条山道,却是没什么人。
抬头望去,只见陡峭的山壁上依附着一条蜿蜒鸟道,若有若无,瞧不见头,其惊险处,当真是猿猱难攀。这条山道,便是通向天虞山山巅天心宗唯一的道路,但见石阶却甚是光滑,想来平日里上山求道之人,恐怕不在少数。
山道旁立着一块巨大石碑,上面刻着三个暗红的篆体大字:危云道。
萧楚河抬头望着绝壁,又伸手摸了摸这块厚重的石碑,深吸一口气,踏出去一步,走上台阶。身后,宛银双秀眉紧蹙,随即紧紧跟了上去。
山道崎岖难行,两人攀了半日,却仍是瞧不见山路尽头。空山寂寂,一阵山风吹过,接着一阵簌簌声响,一时间黄叶如蝶,飘散一地。此时二人已是汗流涔涔,腹中也是“咕咕”作响,爬是饿得紧了。
两人倚着山道匆忙地吃了些干粮,继续艰难地往上攀登,一路走来,实在惊险无比,好几次宛银双脚下打滑,差点跌落下去,幸好萧楚河眼疾手快,及时拉住了她。到后来,萧楚河便脱下外衣,一边系在宛银双臂上,另一边自己抓着,这才定下心来。
饶是萧楚河体格健硕,一手提着五、六十斤重的巨剑,一边还得小心翼翼地照看着身后的宛银双,实在是形神俱疲。只是上山容易下山难,面对着依旧遥遥无期的陡峭山道,萧楚河咬了咬牙,硬着头皮向上爬去。
一阶、一阶、一阶……不知登了多少阶,直到两人快要绝望地时候,终于踏上了石阶的尽头。
眼前一片空旷,红枫似火,松柏苍翠,脚下野菊满地,花团锦簇,一片斑斓景象。不远处,隐隐可见一座高耸殿堂,飞檐殿宇,气势雄伟。萧楚河一阵激动,忽然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再看向宛银双,却也是面色苍白,银牙紧咬,只怕是惊险之下,吓得不轻。
两人坐下歇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些气力,便在这时,迎面走来一男一女两个身穿蓝色长衫的英气青年,见了萧楚河二人,便问道:“你们二人是来上山求道的吧?”
萧楚河闻言,一阵欣喜,连忙点头应道:“是……是的!”
那二人点了点头,说道:“你们随我来吧。”说完也不回头,直接向前走去。萧楚河二人跟在后面,满是新奇,却见四周云气环绕,时有瑞鹤飞鸣而过,长空如洗,蓝的便如透明一般。
两人望着这云蒸霞蔚,几如仙家灵境的景色,一时间心醉神迷,心生敬佩。前面那二人见他们这副痴迷模样,倒是见怪不怪,只微微一笑,继续向前。
青山含翠,殿宇雄峙,眼前,便是天虞山天心宗主殿巨擘殿之所在。
高高的台阶前,有一湾碧绿水潭,潭水清澈,碧宁如镜。水潭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兽形雕塑,模样古怪,萧楚河二人自然是认不得的。
绕过了水潭,眼前便是高高的台阶,白玉栏杆,青石坪铺,远远可见大殿上方的巨大牌匾闪闪发光,上书三个金色大字“巨擘殿”。
忽然,一阵缥缈的钟声响起,回荡在天虞山山巅的每一个角落,飘向天际。萧楚河二人一阵恍惚,缓缓踏上了面前层层堆叠的高高石阶。